第 63 章
当“巫师之锤”炼成法阵的幽蓝光芒从符文中升起,阵内的怪物依旧毫无所觉,它前臂和几对附肢两两紧扣,跪在法阵中，摆出一副祈祷的姿势,恍如被神祇遗忘的羔羊，直到烈焰加身、肢体溃烂。如果不是怪物的形态过于诡异和骇人，恐怕任谁也会认为自己见到了一位虔诚的圣徒。
它在向谁祷告吗？向主宰它的神祇、在黑暗宇宙中居高临下凝视着这个星球的大能者。
那个无法被提及名字的存在也会从闪耀着亿万星辰的远空，穿越璀璨银河与虚无夤夜回应它的呼唤,并揭下自己永恒的幻觉面纱，向它宣告某种正常人无法理解的恐怖幻梦吗？
没有人知道,但正因为如此，这样的景象才让在场的研究人员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惊怖和战栗。即使目睹过不知道多少次“巫师之锤”炼成仪式的经验丰富者,也久久无法把自己从那诡异的景象中抽离。
尽管它并不算是源质层级很高的样本,但它表现出来的样子总会让人类意识到笼罩在头顶的长夜帷幕,以及帷幕外令人绝望的沉默诸神,并深深体会到自己的渺小。
“这次外勤部门还真是送来了不得了的东西……”有人低声说。
“可惜如此宝贵的素材,我们却无法研究透彻。”
“你疯了吗？虽然我们必须面对人类世界最疯狂诡秘的东西,但不代表我们就能肆意去追逐某些不该触碰的秘密,‘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收起自己过于旺盛的好奇心吧,我可不希望哪天在研究材料中发现前同事的名字。”
最终,火焰的灰烬中留下了一滩结晶,大约至少有七八支,但都是第一第二源质层的低阶晶体。
“果然，之前我分析肢体样本得出的结论是对的，那怪物恐怕是不少超凡者的聚合体……”一位研究者闭上眼，尽力让自己思维不要再停留在这件事上，否则这带着浓浓恶意的真相或许会侵蚀他的理智。
“我突然有点佩服制服它的家伙，但愿那位勇士没有因为直面它产生难以忘却的心理阴影……”
“听你这么一说，身为研究者，在引以为傲的理智上输给外勤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就这样吧，处理掉也好，希望大家今晚能有个好梦。”有人苦笑着说。
……
此时此刻，伊薇特正扶着台阶尝试做康复训练。之前战斗结束后，她把自己沾染上腐蚀蜡质的血肉割掉，虽然尤利西斯愈合了伤口，但缺失的部分仍然需要一段时间补充，最近她每天就负责吃好喝好，等待身体长肉。
在这期间，身份上是她上司的尤利西斯和他的副官温斯洛两位一点上司样子都没有，仿佛把她当做什么脆弱的易碎品一样。来到这个世界后，伊薇特有了健康的躯体，作为上辈子躺了很久的绝症病患来说，对这个机会可以说感激不尽，每天总是会锻炼一下剑术和枪法，活动一下身体，也能够提升自己抵御危险的战斗力。一下子在床上躺了两三天早就有些不耐烦了，从前天开始她就利用阶梯楼道什么的做做运动。
但目击到她摸着扶手上下爬楼梯的温斯洛眉头紧皱，很快把一部平时没有用的升降梯清扫出来，还安了个镶皮凳子上去，并安排一名人偶专门负责操作，希望伊薇特能够乘坐这个装置在宅子里移动。
这时代虽然还没有电力，但大宅子都有滑轮组的升降梯，用来把访客行李、底层仆人区制作的菜肴送到楼上主人的生活区，而且阿尔比恩历史上也有一位过于肥胖的国王不得不依靠升降梯才能上下楼。
但这和伊薇特的目的不就背道而驰了？所以她总是避开温斯洛的目光，自己一个人有空就偷偷走来走去。
“如果不想使用升降梯，我也可以效劳把您抱上去，公主殿下。”一个略显轻浮散漫的声音响起。
“可这样就没有丝毫意义了，爵士先生，我需要稍微活动一下。还有，不要用那个称呼叫我，感觉好奇怪……”
“这只是我和温斯洛的小小愿望，我们都盼望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您能稍微拾回一点身为女性的自觉，比如说‘豌豆上的公主’那样需要我们好好呵护的角色。我看过一份研究阿尔比恩意外死亡原因的论文，楼梯可以说是整个房子最危险的区域，在造成偶然死亡的常见问题中，在楼梯上摔倒排名第二，低于交通事故但远远高于其他，楼梯给我们的医疗卫生系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虽然小小抱怨了一番，尤利西斯还是放慢了脚步，跟在她旁边慢吞吞上楼，看样子是怕她控制不好平衡摔下去。
伊薇特扶着栏杆，一步步向上走着，她今天已经进行了十几次这样的尝试，可以说感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新长出的肉还需要一点点协调……
突然，她右手握爪，死死抓住栏杆，全身微微颤抖着。
一种莫名的喜悦在她心中燃烧，眼前普通的贵族宅邸突然变得像是天堂胜景般流光溢彩。
“你在笑什么？”尤利西斯问。
“我笑了……？”她左手捂住嘴，弯下腰，触摸到自己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就连她自己也有些陌生。
“或许是上次使用结晶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除，有时候我会看到一些幻觉。”伊薇特赶紧搪塞过去。
这种感觉好熟悉……之前杀死藤壶神子的时候也有过。
这次恐怕也一样吧？又一只伪神的低贱虫子死掉了，真是太好了……
晚上，伊薇特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梦境意识中，有人敲响了她房间的门扉。
要去开门才行，不过在那之前，先把厨刀藏好，把血迹擦干净……
她把刀背在背后，拧开门把手，却看到人类形态的摩尔小姐站在门外。
“您就是杀死‘他’的人？终于找到您了，我本该融合您，现在看来，被您融合也不错。终有一天，我们会以完美的形态，同聚在宇宙群星间……我等不及看到那一刻了，让我作为您的食粮，成为您的一部分吧……”
很好，看来这次不用费太多功夫了。
深层梦境就像是湖面的涟漪很快消失不见，当伊薇特醒来时，记忆中仅存着有关第二个浅层梦境的经历。
她坐在收获后的麦草堆上，清新的草料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直冲鼻腔，空旷的田野一直延伸到远方，夜空的星星明亮又闪耀，她摇晃着两条悬空的小短腿，非常惬意。
这是一位女孩，或许只有十岁左右，她身边还有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大约也都是附近村里的，正和她一样或躺或坐，悠闲地在麦草垛上玩耍、唱歌、讲故事。
“快看，那边有流星！紫色的！”突然，一个孩子大喊着。
顺着他指的方向，伊薇特意识附身的小女孩仰头看向那片天空，果然看到一颗妖异的紫色流星在往下坠落。
“许愿！在它落下之前！”另一个小孩子提醒了大家，所有伙伴都闭上了眼。
由于发现及时，在流星坠落前，所有人都完成了许愿。等他们睁开眼，正好看到星星的尾迹落入村外的山涧。
“流星掉的很近，我们去看看吧？”
“可是天已经晚了，我们再不回去的话……”伊薇特听到自己这具身体犹豫地说。
“胆小鬼！谁要不去就是胆小鬼！以后你就改名叫‘胆小的摩尔’了！”男孩子们哄笑着，他们非常想去看看，但又惧怕小伙伴里出了“叛徒”，或许只要所有人都去，大人就不会责罚自己了。
“……我去还不行吗？”伊薇特这具身体小声说。
“别怕，就算有狼，我也能赶跑它！上礼拜我放羊时候就用宝剑赶跑了一只，它准是怕了我，一溜烟就不见了。”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摩尔”循声看去，对一位正在挥舞玩具木剑的少年表示感谢。
伊薇特回想起来，总觉得那男孩有些眼熟……看起来五官依稀像是被她在火车上爆头的“黑杰克”。
“嘿，里昂又在和他的小情人说悄悄话！”
“小情人！小情人！”孩子们起哄。
像是“黑杰克”、被叫做里昂的少年并不慌张：“不是说去看流星吗？再磨磨蹭蹭地，说不定流星就被别人捡走了。”
孩子们想起了“正事”，随着一声哄笑，他们像是群聚散不定的萤火虫一样，点着火把散逸在田野间，向着流星坠落的方向跑去。
“谢谢你。”走在最后的“摩尔”怯怯地说。
“不用谢，谁让我们是邻居呢？对了，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我……我长大后想变得漂亮……”声音越来越小。
“就这样啊？要许愿就要许个大的！像我，前些天来村里买地说要修铁路的老爷你见过没？我长大后要比他阔气十倍！每天有喝不完的酒、用不完的钱！”少年得意地回答。
那流星的残骸并不难找，就在山涧旁的溪流边，只有一个大个南瓜那么大，不知是水流给它降了温，还是它本身温度就不高，当孩子们看到它时，它已经完全冷却了，但石头的裂缝中透出细微紫色的光芒，在夜色中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里面一定有宝贝！说不定是值钱的宝石！”
“谁去打开它？”
孩子们议论着。
“就叫里昂去吧，谁让他老是拿把破剑，自以为是勇士呢？”
里昂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去就去。”
尽管如此，他内心有些毛毛的，总感觉今天有什么不对。
“你们有没觉得今天的山涧有些奇怪，我好想没听到鸟和虫的声音……就连它们的影子都没看到，还有鱼……溪流里前些天那么多鱼，今天一条都没有……”一名孩子畏惧地悄声说。
“说不定这不是流星，是魔鬼的卵……”
里昂听到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呆立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另一位像是在和他争夺孩子王的男孩挤兑他：“里昂，你怎么像小丫头一样脸色惨白？你是怕了吧？”
刚刚还是晴朗的夜空，现在不知为何已经层云幕布，乌云遮住了月亮，在大地上投下晦暗的阴影。
“胡……说！”他牙齿颤抖着，在万籁俱静、没有丝毫鸟兽虫鸣的环境中异常清晰。
“我来吧！”一个女孩子弱弱的声音响起。
那是他们中胆子最小的摩尔。
伊薇特跟随梦境中的小女孩的脚步，一步步踩在山涧的乱石上，向那散发着不详光芒的紫色陨石走去。
起风了，骤然来到的狂风吹得衣服猎猎作响，怪兽般奇形怪状的云在夜空狂奔，一道闪电从云霄撕裂到地面，轰隆隆的惊雷炸走了孩子们最后一点勇气。
“打雷了！一定会下雨的！必须要回家了！”
“对，我们不是胆小鬼，只是不想当落汤鸡！”
混乱中，孩子们四散离去，只有摩尔还蹲在陨石旁。这块奇怪的石头已经失去了刚才的紫色微光，四分五裂，就像它旁边平平无奇的任何碎石。
只有摩尔知道石头的秘密，它里面藏着一只奇妙的生物，有着漂亮粘滑、带着蜡质的皮肤，和数量繁多的灵巧足部。
真希望长大后也能变得像它那样美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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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无法被提及名字的存在也会从闪耀着亿万星辰的远空，穿越璀璨银河与虚无夤夜回应它的呼唤,并揭下自己永恒的幻觉面纱，向它宣告某种正常人无法理解的恐怖幻梦吗？
没有人知道,但正因为如此，这样的景象才让在场的研究人员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惊怖和战栗。即使目睹过不知道多少次“巫师之锤”炼成仪式的经验丰富者,也久久无法把自己从那诡异的景象中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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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如此宝贵的素材,我们却无法研究透彻。”
“你疯了吗？虽然我们必须面对人类世界最疯狂诡秘的东西,但不代表我们就能肆意去追逐某些不该触碰的秘密,‘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收起自己过于旺盛的好奇心吧,我可不希望哪天在研究材料中发现前同事的名字。”
最终,火焰的灰烬中留下了一滩结晶,大约至少有七八支,但都是第一第二源质层的低阶晶体。
“果然，之前我分析肢体样本得出的结论是对的，那怪物恐怕是不少超凡者的聚合体……”一位研究者闭上眼，尽力让自己思维不要再停留在这件事上，否则这带着浓浓恶意的真相或许会侵蚀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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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薇特扶着栏杆，一步步向上走着，她今天已经进行了十几次这样的尝试，可以说感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新长出的肉还需要一点点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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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莫名的喜悦在她心中燃烧，眼前普通的贵族宅邸突然变得像是天堂胜景般流光溢彩。
“你在笑什么？”尤利西斯问。
“我笑了……？”她左手捂住嘴，弯下腰，触摸到自己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就连她自己也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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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伊薇特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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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刀背在背后，拧开门把手，却看到人类形态的摩尔小姐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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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位女孩，或许只有十岁左右，她身边还有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大约也都是附近村里的，正和她一样或躺或坐，悠闲地在麦草垛上玩耍、唱歌、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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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指的方向，伊薇特意识附身的小女孩仰头看向那片天空，果然看到一颗妖异的紫色流星在往下坠落。
“许愿！在它落下之前！”另一个小孩子提醒了大家，所有伙伴都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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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掉的很近，我们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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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还不行吗？”伊薇特这具身体小声说。
“别怕，就算有狼，我也能赶跑它！上礼拜我放羊时候就用宝剑赶跑了一只，它准是怕了我，一溜烟就不见了。”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摩尔”循声看去，对一位正在挥舞玩具木剑的少年表示感谢。
伊薇特回想起来，总觉得那男孩有些眼熟……看起来五官依稀像是被她在火车上爆头的“黑杰克”。
“嘿，里昂又在和他的小情人说悄悄话！”
“小情人！小情人！”孩子们起哄。
像是“黑杰克”、被叫做里昂的少年并不慌张：“不是说去看流星吗？再磨磨蹭蹭地，说不定流星就被别人捡走了。”
孩子们想起了“正事”，随着一声哄笑，他们像是群聚散不定的萤火虫一样，点着火把散逸在田野间，向着流星坠落的方向跑去。
“谢谢你。”走在最后的“摩尔”怯怯地说。
“不用谢，谁让我们是邻居呢？对了，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我……我长大后想变得漂亮……”声音越来越小。
“就这样啊？要许愿就要许个大的！像我，前些天来村里买地说要修铁路的老爷你见过没？我长大后要比他阔气十倍！每天有喝不完的酒、用不完的钱！”少年得意地回答。
那流星的残骸并不难找，就在山涧旁的溪流边，只有一个大个南瓜那么大，不知是水流给它降了温，还是它本身温度就不高，当孩子们看到它时，它已经完全冷却了，但石头的裂缝中透出细微紫色的光芒，在夜色中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里面一定有宝贝！说不定是值钱的宝石！”
“谁去打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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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叫里昂去吧，谁让他老是拿把破剑，自以为是勇士呢？”
里昂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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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这不是流星，是魔鬼的卵……”
里昂听到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呆立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另一位像是在和他争夺孩子王的男孩挤兑他：“里昂，你怎么像小丫头一样脸色惨白？你是怕了吧？”
刚刚还是晴朗的夜空，现在不知为何已经层云幕布，乌云遮住了月亮，在大地上投下晦暗的阴影。
“胡……说！”他牙齿颤抖着，在万籁俱静、没有丝毫鸟兽虫鸣的环境中异常清晰。
“我来吧！”一个女孩子弱弱的声音响起。
那是他们中胆子最小的摩尔。
伊薇特跟随梦境中的小女孩的脚步，一步步踩在山涧的乱石上，向那散发着不详光芒的紫色陨石走去。
起风了，骤然来到的狂风吹得衣服猎猎作响，怪兽般奇形怪状的云在夜空狂奔，一道闪电从云霄撕裂到地面，轰隆隆的惊雷炸走了孩子们最后一点勇气。
“打雷了！一定会下雨的！必须要回家了！”
“对，我们不是胆小鬼，只是不想当落汤鸡！”
混乱中，孩子们四散离去，只有摩尔还蹲在陨石旁。这块奇怪的石头已经失去了刚才的紫色微光，四分五裂，就像它旁边平平无奇的任何碎石。
只有摩尔知道石头的秘密，它里面藏着一只奇妙的生物，有着漂亮粘滑、带着蜡质的皮肤，和数量繁多的灵巧足部。
真希望长大后也能变得像它那样美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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