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_门客的娇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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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萧淑儿两胎都非常平稳,以至于没吃过苦的她认为生孩子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但没想到赵潋怀孕之后常夙夜忧思,她这一句话是彻彻底底踩入了赵潋的禁地。

  她安慰不顶用,不安慰也不是,在那直跺脚,“我说错话了,你要打我也可以,你要是哭了,谢珺指不定怎么想法对付我的……”

  赵潋闻言破涕道:“他才不会。”

  萧淑儿哼哼道:“就算不对我,也教我夫君不好过,我依然是罪人。”她坐下来,将赵潋的眼泪擦了擦,“阿潋,别哭了。”

  “你这胎是几月怀上的。”

  赵潋道:“八月。”

  萧淑儿算了算日子,“也有四多月了。”她试探着去碰赵潋的肚子,赵潋没阻止,萧淑儿的手掌朝那小东西按了按,没使力,有几分惊喜,“恭喜公主啦,再过一两个月,你的肚子就要大起来了,然后越来越大,像揣了一只大皮球似的,走路都费力,而且脚会浮肿,三天两头地便要教他闹腾一回。”

  赵潋不怕,她仔细想想,竟还有几分期待。

  萧淑儿自知触了赵潋的逆鳞,再也不敢提关于君瑕的一点事,问候完了,便走了。

  隔几日再来。

  萧淑儿倒挺称职的,隔三差五便给赵潋送些补品及滋阴养颜的方子。

  但萧淑儿每回来,赵潋都变得十分惫懒。

  除夕前晴朗了没多久的汴梁又飘上了素雪,但雪粒不大。

  正是赵潋送柳黛出阁的日子,但她身子重,雪天路滑,柳黛不让她远送,自己便忍着羞涩随着卢子笙上了花轿,上轿前又奔回来,朝赵潋絮絮说了许多事。

  卢子笙喜笑颜开,今日小登科,耐性十足,一直等到柳黛无话可说了,朝公主拜别,这才随着卢子笙上轿。

  吹吹打打一路过去,整个公主府又清寂了,萧淑儿扶着赵潋到房中歇息,将手炉让她揣手里,迎着薄薄的窗,眺望那后院森森碧竹,清笑道:“阿潋,那儿现在都没人住了?”

  赵潋想了想,道:“本来有杀墨和杀砚的,我让他们暂时回姑苏去了,听说他们两个兄弟很想他们。”

  “再说,他们都还小,君瑕不在,又男女有别,留在我的公主府也不合适。”

  萧淑儿顿了顿,这回是赵潋主动提起的,她便小心翼翼道:“我听说了你俩的爱情故事。他真的……十年都没找你,教你以为他死了,又突然冒出来,换了身份骗入公主府的?”

  这事全汴梁都知道。

  赵潋虽疑惑,却又点头。

  萧淑儿惊讶,“你俩还有血海深仇在身吧?这不就是话本子里的狗血情仇么。”

  “……”

  萧淑儿叹了叹,道:“得亏谢珺是这副性子,不然真泼狗血了。”

  赵潋一咂摸,觉得有道理,竟不由自主地点头。

  说到春闺梦里人,赵潋便忍不住想,他随着邓燮的大军到了哪儿了,那里的地势、气候如何,军营里乱糟糟的,要是有人背着赵潋给他送女人如何……赵潋胡思乱想了一阵,又好一阵气馁。

  “公主。”婢女走进门来,也不是柳黛了,赵潋更气馁。

  “何事?”

  婢女弓腰悄声道:“元绥小姑求见。”

  “元绥?她回汴梁了?”

  赵潋没听说过,原来元绥竟回了汴梁?从郴州到汴梁,一来一回也要一两月,元绥走了也四个多月了。

  “她没说来做甚么?”

  婢女回道:“没说。”

  “还是请她进来罢。”

  婢女便折身出门,去请人。

  萧淑儿把玩着檐角下,窗内插入青釉长颈瓶之中的一枝带雪红梅,回眸笑意深深地道:“你同元绥冰释前嫌了?”

  赵潋吐了口气,“本来也没什么‘嫌’,是她非要为了谢弈书要同我过不去罢了。如今,谢弈书是我的夫君,她远去郴州又回来,估摸着是想通了才回来的,说不准她要来找我道歉……”说到这儿,赵潋觉得自己有点脸大,元绥以往是怎么待自己的,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压住此话不说了,哪知元绥竟来得快,话音一落,便一身晕着紫的斗篷出现在了门外。

  抖落一身素雪,元绥解了斗篷,随意往椅背上挂着,自来熟地朝赵潋对面一坐,捧住了一只兽形手炉——那是方才萧淑儿放那儿的。

  赵潋看了眼萧淑儿,她并不着恼,拿着那朵红梅轻呷了一口芬芳。

  赵潋总觉得那梅花香嗅起来有点似墨香,正好君瑕常年喜爱熏上冷梅香,与他人倒是很相衬的,赵潋想睹物思人才折了几枝梅花放入花瓶里。

  元绥便开门见山了,将袖中藏着的名帖抽了一张出来,指尖一按,送到赵潋跟前。

  帖子是大红的,烫金,很是扎眼。

  “这是?”

  “喜帖。”

  元绥答得不咸不淡,赵潋目光一直,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元绥骄傲地搓了搓手,“你没听错,喜帖,我和璩琚。”

  赵潋这月来在府中深居简出,耳目不多,竟不知道元家与璩家……又要结亲了?她抬起头诧异地瞅了一眼萧淑儿,萧淑儿显然是知情的,偷偷背过身,捧着那朵怒放的红梅,又呷了一口冷香。

  “唔……你们又和好了?”

  听说在赐婚之后,璩琚一直待元绥不错的,但是元绥想必还是心有执念挂碍,后来为了君瑕即谢珺这事,强行退婚。

  赵潋对璩琚不甚了解,但也知道他是个极重男子颜面声望之人,被人这般羞辱,恐怕心里要记恨元绥,但他那时退婚答应得也爽快,却叫赵潋没看懂。

  元绥道:“和好了,所以要成婚了。”

  她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赵潋翻开请柬,确认无疑他俩要成婚了之后,困惑道:“你不是伤心悲愤之下回了郴州了么?难道他去郴州找你了?”

  元绥睨了她一眼,“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赵潋,是不是怀孕了都会变得啰嗦。”

  赵潋噎了噎,元绥态度不好,她忍不住呛声道:“明明是你不请自来,我啰嗦一两句怎么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就单说你来不来罢。”

  赵潋拈着请柬,拿乔道:“唔,我如今身子重,你这婚定在正月十六,恐怕天寒露重的……”

  “我给你单独留了酒席。”

  元绥这不自在的一句教赵潋微微一怔,她更是扭捏道:“算是感谢你……当日提醒了我一句,那封帖子我当时没看,后来见着璩琚我百般后悔,觉得不该错过了一个爱我的男人,想来想去,觉得我和他还能走到这一步,要感谢你。”

  赵潋惊奇,“唔,可我还记得,你以前一直嫌弃他……不稀罕他这个谢珺‘赝品’。”

  “别捧你男人踩他了,”元绥瞪了她一眼,“说得好像你以前不是这么想的一样!我警告你,以后不许说他不好,不然我同你翻脸。”

  赵潋不以为意,“你同我翻脸还少么。”

  元绥到底是怎么从一个百般嫌弃璩琚的人变成护夫狂魔的?啧啧,这般前倨后恭,真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赵潋将帖子压了压,“我去,但我喜欢清静,记得给我留个好位子。”

  怀孕之后,赵潋确实喜静了,不论是一个人静坐,抑或两个人温存,都是悄然安谧的,待久了便会觉得闹市之音实在腌臜难听,她可不想在酒席上听到男人们的呼呼喝喝,砸酒酒盅瞎吹牛的——不过,元璩两家应当没那种客人。

  元绥应承了,看了萧淑儿一眼。

  萧淑儿知晓元绥的心意,心领了:“不用请我,说不准我夫君就这几日便待不住了,要拉着我回岭南。”又朝赵潋微笑,“阿潋,你这胎儿愈渐稳了,他生下来时,可得管我叫干娘。”

  萧淑儿这嘴脸,好像生怕元绥跟她抢似的,元绥冷哼了一声,不屑地拗过目光去了。

  赵潋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一二,想到还有一人,不由问道:“对了,燕婉……她比元绥还长数月,元绥都成婚在即了,怎么她还没有动静?”

  “你说那个痴的?”萧淑儿笑道,“她就是个憨货,显国公夫人一门心思要给她物色好人家,她左挑不中意,右挑不顺眼的,最后竟学着你,给自己买了一个男人回去,说,要养门客。”

  赵潋没想到燕婉竟真将先前那憨话付诸实践了,一时睖睁,“竟有此事。”

  元绥同燕婉交情深些,比萧淑儿知晓得多,“我昨日也去显国公府送帖子了,不巧低头便撞见她那‘门客’,俊俏风流尚可,只可惜眼神不定,前科累累,一看便不是善类,亏得燕婉蠢拿他当无知少年,只怕……”

  “嗯?”赵潋八卦兴起,“怎么不说了?”

  元绥顿了顿,非是她多嘴,燕婉的遭际,恐怕便是想瞒也瞒不住的:“燕婉从小右手腕上有块守宫砂,赵潋你是知道的。”

  赵潋一怔,忽心跳加疾道:“没了?”

  “对。”元绥道:“我昨日去得不巧,正碰上国公夫人对着燕婉发脾气动家法,也是见我来了,才稍稍收敛,教燕婉去奉茶,我偷偷瞧见的。我一见那个男人便晓得不是老实的,国公夫人也是糊涂纵容,教那个男人钻了空子,国公夫人同我说起也满是悔意,不该任由燕婉胡闹,让她被诱哄着**了。如今不嫁也不行,可那个男人来路不正,恐心术也不好,国公和夫人都深感为难。但燕婉却闹,说这辈子非那男人不嫁,不然她便在国公府孤独终老,父兄若敢相逼,便即刻横尸府中。”

  这不像是燕婉能说出来的话,赵潋惊讶地圆了眼,没想到燕婉真豁得出去。

  但赵潋关注的地方却很奇怪,“嗯,你说那男人生得好看?是如何好看法?”

  元绥的食指扣了扣桌沿,“还行,比起你家那位自是萤火与日月了。”

  这个赵潋非得找话教人抬举一下她男人不可。

  赵潋心满意足,却还要再道:“比璩琚如何?”

  元绥洞悉赵潋的恶趣,冷笑道:“远不能及。”

  赵潋不收手,“那比谢云柳如何?”其实璩琚和谢云柳……算是姿色相当罢,赵潋有点儿怀疑元绥如今是爱屋及乌。

  元绥却道:“正是谢云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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