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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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十，天朗气清，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
整个经山早已被禁军筛过好几遍，确保没有任何可供刺客进入的漏洞后，皇帝带着何皇后并贵嫔张氏、贵姬阮氏，以及一干皇子皇女，王公大臣来到了经山。
经山未设行宫，皇帝初来，便在皇陵下榻，待到狩猎活动开始，再搬出皇陵，另搭大帐。
这般一来，不管是居住环境还是日常生活都与皇宫之中不能比，但皇帝提倡简朴，毕竟大祁与北盛战火不断，大祁地处南国，常在战事上被北盛胡人碾压，但凡是个不那么昏聩的帝王，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允许自己以及臣下穷奢极欲，住斋室，睡帐篷，对皇帝来说，恰似练兵，又可清心，一举两得。
但这样的清苦，皇帝受得，有些人却受不得。
贵姬阮氏所住的善斋之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穿着一身青布衣裳，正嘟着嘴坐在房中圆凳上，鼓着面颊生闷气。
她生得甚是白净，一头黑发乌云也似，虽然只戴着一枚小小珠花，身上穿的也是寻常衣着，可浑身的娇贵之气难掩，一看便是蜜罐中长大的姑娘。
一旁的侍女小声哄着，想叫那姑娘喝些清茶，姑娘瞥了粗瓷茶盅一眼，嫌弃地撇撇嘴，并不肯喝。
侍女无奈，她也知道自家公主喝惯了好茶，对这皇陵之中的茶水看不上眼，实则何止是公主看不上眼，就是她平时也从不曾喝过这样的茶，可如今是在皇陵，贵姬娘娘来时又不许她们带着宫中的好茶叶好茶具，她又有什么办法？
这还只是一杯茶，稍后的膳食、床铺……只怕公主更不满意，可如何是好？
侍女正无计可施，就听外头脚步声响，一个皮肤极白的丰美妇人走了进来，她与房中的姑娘生得很是相似，一眼望去便知是母女。
“贵姬娘娘。”
侍女赶忙行礼，阮贵姬点了点头，看着屋中的情形，便知是怎么回事，她走到那少女身旁坐了，温柔道：“宝英怎么了？可是住不惯？”
穆宝英白了她阿娘一眼，她的不满都表达的这么明显，阿娘还问这句废话干什么？
她就不明白，皇后娘娘和张贵嫔娘娘那里都从宫中带着用具器皿乃至吃食，皇后娘娘那里甚至带着御厨，为何她阿娘就什么也不肯带？
除了一些必要的衣物等用品，被褥用品一应俱无，阿娘还说，皇陵之中有的东西，就用皇陵的，她来之前还当这里的东西与宫中一般，谁知道是这么个情形！
可她不知道，阿娘还能不知道么？阿娘就是故意的！
阮氏却微微一笑，道：“宝英，你可知你父皇来这里做什么？”
“祭祀皇祖父和皇祖母，还要春狩。”这也是一句废话，所以穆宝英说来飞快，语气不耐，显然还带着怨气。
“原来你还知道你父皇是来祭祀春狩的啊？”阮贵姬点了点头，笑道：“阿娘还当你不知。”
穆宝英看了她阿娘一眼，有点明白她阿娘的意思了。
可是，看看这善斋中的陈设器物，她的委屈便又卷土重来。
但阮贵姬却不再说，只端起侍女适才斟好的茶水，凑到唇边喝了一口，优雅的姿态与平时一般无二，好似那一盅粗茶，与宫中的贡茶一般清香。
这样子自然是将穆宝英的军，穆宝英也不是看不懂，她不由急道：“阿娘~~”
阮贵姬看了她一眼，眉眼带笑，穆宝英终于气不下去了，嘟囔道：“什么都没有，还这么破这么旧，这可怎么住啊……”
“怎么就不能住呢？”阮贵姬反问了一句，叹了口气道：“宝英你可知道，你那大皇姐就在这样的屋子里住了十五年呢。”
“……”穆宝英卡壳，半晌又嘀咕了一句：“我和她可不一样。”
阮贵姬收了笑意，严肃道：“宝英！”
穆宝英垂首，不说话，阮贵姬叹了一口气，大公主没了娘亲，已十分可怜，宫中竟还有人嚼她的舌根，说什么大公主命硬克母，这才被放到皇陵之中……那些小人敢说这等恶毒之言，不过是看着大公主无人护持罢了，可这又怎能怪得了大公主？
那些人惯会恃强凌弱，无事生非，她的宝英怎能也这般想？
见阮贵姬生气，穆宝英有点无措，她带着点讨好看向阿娘，却见阿娘那双惯来带笑的眼眸仍旧严厉地盯着自己，穆宝英嘴巴一瘪，眼中泛出了泪花。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见穆宝英委屈哭了，阮贵姬不禁心软，无奈地瞪了穆宝英一眼，她柔声道：“好了，不要哭了，不论是你大皇姐，还是你三皇兄，还有你父皇，住的都是这样的屋子，用的都是这样的东西，怎么到你就住不得用不了了？你也大了，当知些好歹，莫再闹小孩子脾气了。”
阮贵姬温声软语地劝了一回，穆宝英抽噎着点了点头，总算道：“宝英知道错了，阿娘原谅我。”
“阿娘自然不会怪你，”阮贵姬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语重心长道：“阿娘是担心你。你今年已经十二岁，是个大姑娘了，将来要出嫁，要出宫生活，要离开阿娘，总要懂些道理，免得被人蒙蔽，为人利用，受人戕害……阿娘可不想到时还为你担心。”
穆宝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宝英记住了，阿娘放心吧！”
可看着女儿懵懂的样子，阮贵姬深知她还是没听懂。
如今陛下只有两个女儿，大公主常年住在皇陵，宫中便只有宝英一个公主，陛下对她自是爱宠，再加上有自己看顾，宝英长到这么大，看过的事情却还是太少，可真要叫女儿亲身去受那些所谓的经历，她这个当娘的也是舍不得。
只盼将来陛下能为宝英择一良家子为驸马，她便是死也可瞑目了，阮贵姬心想。
“对了阿娘，大皇姐不是住在皇陵么？适才怎没瞧见？”穆宝英可不想再看阿娘忧虑的眼神，忙转移了话题。
阮贵姬叹了一口气，“大公主深居简出，不爱见人，要等陛下召见才会出现。”
穆宝英点了点头，却道：“大皇姐这样……不好吧？”
最主要是不讨人喜啊！
父皇都来了，她还不第一时间来拜见，还要等着召见，这不是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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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十，天朗气清，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
整个经山早已被禁军筛过好几遍，确保没有任何可供刺客进入的漏洞后，皇帝带着何皇后并贵嫔张氏、贵姬阮氏，以及一干皇子皇女，王公大臣来到了经山。
经山未设行宫，皇帝初来，便在皇陵下榻，待到狩猎活动开始，再搬出皇陵，另搭大帐。
这般一来，不管是居住环境还是日常生活都与皇宫之中不能比，但皇帝提倡简朴，毕竟大祁与北盛战火不断，大祁地处南国，常在战事上被北盛胡人碾压，但凡是个不那么昏聩的帝王，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允许自己以及臣下穷奢极欲，住斋室，睡帐篷，对皇帝来说，恰似练兵，又可清心，一举两得。
但这样的清苦，皇帝受得，有些人却受不得。
贵姬阮氏所住的善斋之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穿着一身青布衣裳，正嘟着嘴坐在房中圆凳上，鼓着面颊生闷气。
她生得甚是白净，一头黑发乌云也似，虽然只戴着一枚小小珠花，身上穿的也是寻常衣着，可浑身的娇贵之气难掩，一看便是蜜罐中长大的姑娘。
一旁的侍女小声哄着，想叫那姑娘喝些清茶，姑娘瞥了粗瓷茶盅一眼，嫌弃地撇撇嘴，并不肯喝。
侍女无奈，她也知道自家公主喝惯了好茶，对这皇陵之中的茶水看不上眼，实则何止是公主看不上眼，就是她平时也从不曾喝过这样的茶，可如今是在皇陵，贵姬娘娘来时又不许她们带着宫中的好茶叶好茶具，她又有什么办法？
这还只是一杯茶，稍后的膳食、床铺……只怕公主更不满意，可如何是好？
侍女正无计可施，就听外头脚步声响，一个皮肤极白的丰美妇人走了进来，她与房中的姑娘生得很是相似，一眼望去便知是母女。
“贵姬娘娘。”
侍女赶忙行礼，阮贵姬点了点头，看着屋中的情形，便知是怎么回事，她走到那少女身旁坐了，温柔道：“宝英怎么了？可是住不惯？”
穆宝英白了她阿娘一眼，她的不满都表达的这么明显，阿娘还问这句废话干什么？
她就不明白，皇后娘娘和张贵嫔娘娘那里都从宫中带着用具器皿乃至吃食，皇后娘娘那里甚至带着御厨，为何她阿娘就什么也不肯带？
除了一些必要的衣物等用品，被褥用品一应俱无，阿娘还说，皇陵之中有的东西，就用皇陵的，她来之前还当这里的东西与宫中一般，谁知道是这么个情形！
可她不知道，阿娘还能不知道么？阿娘就是故意的！
阮氏却微微一笑，道：“宝英，你可知你父皇来这里做什么？”
“祭祀皇祖父和皇祖母，还要春狩。”这也是一句废话，所以穆宝英说来飞快，语气不耐，显然还带着怨气。
“原来你还知道你父皇是来祭祀春狩的啊？”阮贵姬点了点头，笑道：“阿娘还当你不知。”
穆宝英看了她阿娘一眼，有点明白她阿娘的意思了。
可是，看看这善斋中的陈设器物，她的委屈便又卷土重来。
但阮贵姬却不再说，只端起侍女适才斟好的茶水，凑到唇边喝了一口，优雅的姿态与平时一般无二，好似那一盅粗茶，与宫中的贡茶一般清香。
这样子自然是将穆宝英的军，穆宝英也不是看不懂，她不由急道：“阿娘~~”
阮贵姬看了她一眼，眉眼带笑，穆宝英终于气不下去了，嘟囔道：“什么都没有，还这么破这么旧，这可怎么住啊……”
“怎么就不能住呢？”阮贵姬反问了一句，叹了口气道：“宝英你可知道，你那大皇姐就在这样的屋子里住了十五年呢。”
“……”穆宝英卡壳，半晌又嘀咕了一句：“我和她可不一样。”
阮贵姬收了笑意，严肃道：“宝英！”
穆宝英垂首，不说话，阮贵姬叹了一口气，大公主没了娘亲，已十分可怜，宫中竟还有人嚼她的舌根，说什么大公主命硬克母，这才被放到皇陵之中……那些小人敢说这等恶毒之言，不过是看着大公主无人护持罢了，可这又怎能怪得了大公主？
那些人惯会恃强凌弱，无事生非，她的宝英怎能也这般想？
见阮贵姬生气，穆宝英有点无措，她带着点讨好看向阿娘，却见阿娘那双惯来带笑的眼眸仍旧严厉地盯着自己，穆宝英嘴巴一瘪，眼中泛出了泪花。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见穆宝英委屈哭了，阮贵姬不禁心软，无奈地瞪了穆宝英一眼，她柔声道：“好了，不要哭了，不论是你大皇姐，还是你三皇兄，还有你父皇，住的都是这样的屋子，用的都是这样的东西，怎么到你就住不得用不了了？你也大了，当知些好歹，莫再闹小孩子脾气了。”
阮贵姬温声软语地劝了一回，穆宝英抽噎着点了点头，总算道：“宝英知道错了，阿娘原谅我。”
“阿娘自然不会怪你，”阮贵姬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语重心长道：“阿娘是担心你。你今年已经十二岁，是个大姑娘了，将来要出嫁，要出宫生活，要离开阿娘，总要懂些道理，免得被人蒙蔽，为人利用，受人戕害……阿娘可不想到时还为你担心。”
穆宝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宝英记住了，阿娘放心吧！”
可看着女儿懵懂的样子，阮贵姬深知她还是没听懂。
如今陛下只有两个女儿，大公主常年住在皇陵，宫中便只有宝英一个公主，陛下对她自是爱宠，再加上有自己看顾，宝英长到这么大，看过的事情却还是太少，可真要叫女儿亲身去受那些所谓的经历，她这个当娘的也是舍不得。
只盼将来陛下能为宝英择一良家子为驸马，她便是死也可瞑目了，阮贵姬心想。
“对了阿娘，大皇姐不是住在皇陵么？适才怎没瞧见？”穆宝英可不想再看阿娘忧虑的眼神，忙转移了话题。
阮贵姬叹了一口气，“大公主深居简出，不爱见人，要等陛下召见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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