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处心积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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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穆元景来静斋已是轻车熟路，有长华的吩咐，不用通报便可直接进来，因此，之前长华与汤阿姆的争辩，他便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一刻，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
阿姐说的没错，汤阿姆是她的亲人，为她加笄再合适不过，什么主人仆人，还不都是人？
“尊卑有别，贵贱分明”，不过是攫取了利益之人想要维护自己的高高在上，而对其他人制定的约束条款罢了，真要有尊卑贵贱，又何来的王朝更替？
这一刻，穆元景只觉醍醐灌顶，以前困扰了他的很多问题都隐约有了答案，那些压抑的自弃与负罪感烟消云散，心中的火焰却燃烧的更猛，像是要从他的眼里跳出来。
“三弟说什么？豫章王妃来了？”长华的话打断了穆元景的头脑风暴，他默然点了点。
长华很是诧异，豫章王乃是文帝之子，惠帝之弟，当今皇帝的七皇叔，也就是她与穆元景的七叔祖，这位老王爷能历经三朝还活得稳稳当当，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清净无为，一心求道，对凡尘俗世毫无留恋，而豫章王妃同豫章王夫唱妇随，也是有名的无欲无求，与人为善。
长华长到这么大，就只见过这位老王妃一面，还是数年前夫妇二人前来拜祭先帝之时。
这样一位德高望重不爱沾染是非的叔祖母，竟赶来经山亲手为她加笄？
长华自忖她可没这么大的面子，而内监们来送及笄之礼时，也并未有此一说。
所以不是皇帝的意思。
长华不禁看向穆元景，半是感激半是好笑：“三弟，叔祖母是你请来的？”
穆元景本带着邀功的心思而来，但此刻哪里还有这般想法，他垂了眸，再次点了点头。
这副认错的乖巧模样叫长华完全没了脾气，这个三弟，为了请动叔祖母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只因自己与汤阿姆的几句话，他便全盘否定了自己的努力，倒叫她这个受益者不好意思起来。
“多谢三弟，有叔祖母来为我加笄，阿姐求之不得。”至于汤阿姆，那毕竟是亲人，这种仪式性的东西，由不由汤阿姆来，又有什么要紧？
汤阿姆更是高兴的两眼放光，有豫章王妃为公主加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豫章王妃品行高洁，又德高望重，她能来主持公主的及笄礼，就算没有筵席没有典礼，公主这及笄仪式也可算是庄重无比，而公主毕竟在守孝，本就不能闹得太大，豫章王妃来，真的是太好了！
见长华与汤阿姆俱是欢喜模样，穆元景这才松了一口气。
得知豫章王妃正在献殿拜祭，长华哪里还能等着？
豫章王妃毕竟是长辈，长华便带着穆元景赶往献殿，只两人走在路上，便碰到了往静斋而来的慈蔼妇人。
长华紧走几步，赶忙上前行礼：“长华拜见叔祖母，叔祖母一路辛苦。”
豫章王妃却笑得十分和气，她双手扶了长华，带着欢喜和赞赏点了点头，道：“一晃大公主都这么大了，我记得你小时就生得灵慧，如今更是光彩照人，叫叔祖母看了好生高兴。”
这话亲近的很，仿佛豫章王妃对幼时的长华真的熟识一般，实则除了当年拜见时的一面之缘，两人可再无交集。
由此可见，豫章王妃与卢贵妃的关系委实不错，若不然，她不能因为穆元景的请求，就对长华这般赞赏。
自然了，来都来了，豫章王妃这样的通透人，自也不会做出什么扫兴之事，但一来便能做到如此程度，这必然是受人之托时便有的决定。
“多谢叔祖母夸奖。”长华也就很上道的搀了豫章王妃的胳膊，仿若她真的是老王妃膝下爱宠的孙儿辈一般。
穆元景行完礼之后便被晾在一边，看着前头亲亲热热的祖孙俩，他只觉得自己太蠢了。
与旁人来说是绝大的荣耀，与大皇姐来说可未必就是。
而如今，大皇姐还要因为他的愚蠢在这里虚与委蛇，跟个陌生的叔祖母上演祖孙情深，这在皇族之中本非难事，但他却觉得，他已实实在在地给大皇姐添了麻烦。
要不然，再多送点礼吧？
穆元景想。
长华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收到歉疚的三皇弟白送的豪礼，只觉得豫章王妃这个叔祖母实在是太有趣了。
虽说这位老妇人的亲近也并非真正的亲近，可她深谙与人打交道的艺术，不管说到什么，都叫人熨帖的不行，这样的能耐，简直是站在情商峰顶上的绝世高手。
长华只觉得这一遭不亏，学到了！
而笑意满满的豫章王妃也在暗暗震惊，她并非不知道这位陆氏淑女所出的大公主，但只数年前见过一面，她便看出这女孩怯弱隐忍，与如今这个玲珑大方的模样完全不同，可陆淑媛早已过世，还有谁能给这个不受重视的女孩子如此用心的教导？
豫章王妃想不出来。
众所周知，陆氏与这个大公主并不亲近，皇帝对这个大女儿也并不爱宠，何皇后么，不来害这个女孩子便是好的，又岂会让她长成这般模样？
而若是无人教导，大公主便能长成如此性情，那这位公主，可就真的不容小觑了。
豫章王妃言语间更亲近了些，自然就提及了窝在山中修道的豫章王，说起自家的老头子，豫章王妃便如个普通的老婆婆一般，笑骂道：“你们叔祖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道，一心炼丹，谁说都不听，这不，前阵子丹炉炸了，差点伤了他的眼睛，他也一点不怕，还在山中研究什么火丹，我是没法子了，只能由他去。”
“火丹？”长华不禁瞪大了眼睛，豫章王叔祖研究的竟然是这么尖端的技术么？
她正愁如今的火药威力不足，携带不便，与梦中那杀伤力巨大的便携火器差的太远，没想到，遍寻不见的火药人才竟然就在眼前。
“太好了，不瞒叔祖母，我对火丹也有些研究，改日有空，必去拜见七叔祖。”长华说完，就见豫章王妃目瞪口呆，自来经山便一直笑意融融的面庞终于露出真实的模样，惊讶与不可置信满满地写在脸上，长华赶忙又道：“主要是……这个安全方面，我从一本古籍上看了不少，可献给七叔祖，以免七叔祖真的为火丹所伤。”
“这……”豫章王妃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位大公主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好一会儿才重新维持起了原来的笑容，道：“……这自然是极好的，大公主真是博学。”
长华咧了咧嘴，笑得好不乖巧，“哪里，也是机缘巧合看到了，如今听叔祖母说起，这才想起。”
一旁的穆元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早就发觉大皇姐对火药之术特别在意，还曾亲自去见过这样的匠人，什么机缘巧合，他看是处心积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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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说的没错，汤阿姆是她的亲人，为她加笄再合适不过，什么主人仆人，还不都是人？
“尊卑有别，贵贱分明”，不过是攫取了利益之人想要维护自己的高高在上，而对其他人制定的约束条款罢了，真要有尊卑贵贱，又何来的王朝更替？
这一刻，穆元景只觉醍醐灌顶，以前困扰了他的很多问题都隐约有了答案，那些压抑的自弃与负罪感烟消云散，心中的火焰却燃烧的更猛，像是要从他的眼里跳出来。
“三弟说什么？豫章王妃来了？”长华的话打断了穆元景的头脑风暴，他默然点了点。
长华很是诧异，豫章王乃是文帝之子，惠帝之弟，当今皇帝的七皇叔，也就是她与穆元景的七叔祖，这位老王爷能历经三朝还活得稳稳当当，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清净无为，一心求道，对凡尘俗世毫无留恋，而豫章王妃同豫章王夫唱妇随，也是有名的无欲无求，与人为善。
长华长到这么大，就只见过这位老王妃一面，还是数年前夫妇二人前来拜祭先帝之时。
这样一位德高望重不爱沾染是非的叔祖母，竟赶来经山亲手为她加笄？
长华自忖她可没这么大的面子，而内监们来送及笄之礼时，也并未有此一说。
所以不是皇帝的意思。
长华不禁看向穆元景，半是感激半是好笑：“三弟，叔祖母是你请来的？”
穆元景本带着邀功的心思而来，但此刻哪里还有这般想法，他垂了眸，再次点了点头。
这副认错的乖巧模样叫长华完全没了脾气，这个三弟，为了请动叔祖母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只因自己与汤阿姆的几句话，他便全盘否定了自己的努力，倒叫她这个受益者不好意思起来。
“多谢三弟，有叔祖母来为我加笄，阿姐求之不得。”至于汤阿姆，那毕竟是亲人，这种仪式性的东西，由不由汤阿姆来，又有什么要紧？
汤阿姆更是高兴的两眼放光，有豫章王妃为公主加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豫章王妃品行高洁，又德高望重，她能来主持公主的及笄礼，就算没有筵席没有典礼，公主这及笄仪式也可算是庄重无比，而公主毕竟在守孝，本就不能闹得太大，豫章王妃来，真的是太好了！
见长华与汤阿姆俱是欢喜模样，穆元景这才松了一口气。
得知豫章王妃正在献殿拜祭，长华哪里还能等着？
豫章王妃毕竟是长辈，长华便带着穆元景赶往献殿，只两人走在路上，便碰到了往静斋而来的慈蔼妇人。
长华紧走几步，赶忙上前行礼：“长华拜见叔祖母，叔祖母一路辛苦。”
豫章王妃却笑得十分和气，她双手扶了长华，带着欢喜和赞赏点了点头，道：“一晃大公主都这么大了，我记得你小时就生得灵慧，如今更是光彩照人，叫叔祖母看了好生高兴。”
这话亲近的很，仿佛豫章王妃对幼时的长华真的熟识一般，实则除了当年拜见时的一面之缘，两人可再无交集。
由此可见，豫章王妃与卢贵妃的关系委实不错，若不然，她不能因为穆元景的请求，就对长华这般赞赏。
自然了，来都来了，豫章王妃这样的通透人，自也不会做出什么扫兴之事，但一来便能做到如此程度，这必然是受人之托时便有的决定。
“多谢叔祖母夸奖。”长华也就很上道的搀了豫章王妃的胳膊，仿若她真的是老王妃膝下爱宠的孙儿辈一般。
穆元景行完礼之后便被晾在一边，看着前头亲亲热热的祖孙俩，他只觉得自己太蠢了。
与旁人来说是绝大的荣耀，与大皇姐来说可未必就是。
而如今，大皇姐还要因为他的愚蠢在这里虚与委蛇，跟个陌生的叔祖母上演祖孙情深，这在皇族之中本非难事，但他却觉得，他已实实在在地给大皇姐添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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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元景想。
长华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收到歉疚的三皇弟白送的豪礼，只觉得豫章王妃这个叔祖母实在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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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笑意满满的豫章王妃也在暗暗震惊，她并非不知道这位陆氏淑女所出的大公主，但只数年前见过一面，她便看出这女孩怯弱隐忍，与如今这个玲珑大方的模样完全不同，可陆淑媛早已过世，还有谁能给这个不受重视的女孩子如此用心的教导？
豫章王妃想不出来。
众所周知，陆氏与这个大公主并不亲近，皇帝对这个大女儿也并不爱宠，何皇后么，不来害这个女孩子便是好的，又岂会让她长成这般模样？
而若是无人教导，大公主便能长成如此性情，那这位公主，可就真的不容小觑了。
豫章王妃言语间更亲近了些，自然就提及了窝在山中修道的豫章王，说起自家的老头子，豫章王妃便如个普通的老婆婆一般，笑骂道：“你们叔祖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道，一心炼丹，谁说都不听，这不，前阵子丹炉炸了，差点伤了他的眼睛，他也一点不怕，还在山中研究什么火丹，我是没法子了，只能由他去。”
“火丹？”长华不禁瞪大了眼睛，豫章王叔祖研究的竟然是这么尖端的技术么？
她正愁如今的火药威力不足，携带不便，与梦中那杀伤力巨大的便携火器差的太远，没想到，遍寻不见的火药人才竟然就在眼前。
“太好了，不瞒叔祖母，我对火丹也有些研究，改日有空，必去拜见七叔祖。”长华说完，就见豫章王妃目瞪口呆，自来经山便一直笑意融融的面庞终于露出真实的模样，惊讶与不可置信满满地写在脸上，长华赶忙又道：“主要是……这个安全方面，我从一本古籍上看了不少，可献给七叔祖，以免七叔祖真的为火丹所伤。”
“这……”豫章王妃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位大公主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好一会儿才重新维持起了原来的笑容，道：“……这自然是极好的，大公主真是博学。”
长华咧了咧嘴，笑得好不乖巧，“哪里，也是机缘巧合看到了，如今听叔祖母说起，这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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