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偏爱_太子的外室(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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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偏爱

  阮菱的脸色渐渐没了血色。少顷,她转头眸,眼里沁满了水雾:“你是故意的。”

  裴澜本还淡定从容的搂着她,这会儿见她哭了,眼里有一瞬的慌乱,可面上仍是一贯清贵自持做派:“是。”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阮菱金豆子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她捂着手背,就那么脆生生的站在裴澜面前哭。

  她委屈,她憋闷,她难受极了。

  “你为什么总是要毁我的名声?在外祖母面前是,如今在表哥面前还是。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卑贱么?活该被你欺负,糟践,我视若珍宝的名声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阮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转身就要跑。

  “菱儿!”身后贴上一截滚烫,裴澜攥着她的手腕,固执又笨拙的用最本能的方式。

  他声音低了些:“怪我。”

  阮菱胸腔一阵阵的发酸发疼,眼睛肿的像个兔子,恨恨的看着他。

  裴澜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睛,刮去那让人烦闷的泪痕。他抚着她的小脸,喉咙低哑:“你一哭,孤的心口就疼。”

  阮菱抽搭两声,长长的睫毛垂着,被泪水浸湿,心底却冷笑一声。

  若真是这样,她便天天哭,夜夜哭,疼死他才算。

  可是发泄完她也后悔了,眼前的人是太子,纵然他手段再卑劣,她也无可奈何。东宫太子,未来的陛下,光是这身份就将她压得死死的。

  他若执意要搅合自己的婚事,十个沈家也挡不住。

  阮菱她悲哀的发现,有些事儿,硬碰硬是没用的。

  裴澜见她态度缓和下来,便知她不恼了。

  他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低低道:“回家吧,菱菱。孤就在这,你一直朝前走,别怕。”

  她睫毛颤了颤,没言语,一声不吭的跑了。

  身后裴澜看着她花朵一般轻盈的身影,心口却一阵发酸的疼。

  维系着太子的名誉,声誉,勤勉政务二十余年,一身的心思精力全都给了大楚。如今,身为储君也好,来日登基也罢,他的婚姻大事儿,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做主。

  她躲着自己也好,怨自己也好。他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

  阮菱从铺子出来时,人群已经散了不少。刺客被太子近卫剿灭个干净,福乐公主归京的车架也不见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调整情绪,朝沈府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沈霜此刻在不在家中,还有刚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苏哲。

  就这么走着到了沈府门前的巷子口,她肩膀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阮菱转过头,却见是苏哲,她下意识脱口:“表哥?”

  见到她后,苏哲脸上的焦急缓了许多,他关切道:“表妹去了哪里,可叫我好找。”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

  阮菱记着之前裴澜提醒,苏哲是个骨子里很刻板正统的男人,不知道刚刚那个人影是不是他。若他看见,定会介意。

  阮菱不想隐瞒,便直说了:“前头闹刺客,刚好遇见了个朋友,这才安然无恙。”

  苏哲眼神一点也不意外,更没再说别的,只道:“以后别乱跑了,你母亲会惦记的,我也是。”

  阮菱看着苏哲的眼色,一瞬就明白,方才他一定看见了。

  这样的苏哲,连带着那句“我也是”也变了味道。

  她觉得,若心里在意,那还是说出来比较好。这样藏着憋着,总有一天会憋不住的,那样的反噬她害怕,也承担不起。

  几乎是一瞬,阮菱对于这门可许可不许的婚事,有了定夺。

  回去后,沈霜也早早回府了。阮菱去给沈氏请了个安,便回房了。

  暮色一点点落下来,冬日里的下午很短,天总是黑的很早。阮菱抱着膝盖缩在床上,想着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她心里却是一团乱。

  清音端着晚膳进屋,招呼阮菱吃饭。

  见她没什么胃口,便只盛了一些薏米枣仁露,里边掺了蜜,甜润可口。清音坐到她身边哄着:“姑娘没胃口,多少也喝点,省的夜里饿肚子,明天还有事儿呢。”

  阮菱问道:“什么事儿?明儿不是二十九么,守岁要后日呢。”

  清音惊讶,夫人刚刚没有跟姑娘说么?

  她转头指着桌上的帖子:“早先宫里给老太太下了帖子,福乐公主回京,在宫里设宴,便邀京中四品以上的公侯家贵女。午后就要入宫。”

  阮菱眼眉动了动,却也无甚表情。今日经历的事儿太多了,她乏了,明日的事儿且明日再说。

  她用过羹后便歇下了,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晌午。

  沈家接到了宫里的帖子,府内上下自清晨开始便忙得不亦乐乎。毕竟,这可是参加皇宫的晚宴,除了世家贵族的公子,宫里有太子,皇子,不少皇亲国戚。若是瞧对了眼缘,那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儿。

  沈家虽是累世名门望族,可却从来没跟皇家沾过亲。是以,这次宫宴,合府上下都很尽心筹备,除了阮菱。

  沈从染沈从心留在府里陪着老太太,大娘子王氏带队,带着沈家嫡姑娘沈霜沈月,表姑娘阮菱阮妗,三辆马车自沈府门前出发。

  沿街,去皇宫的长街上,几乎全被各色华盖马车席卷。

  彰显着贵族身份的徽记随着风儿飘飘起舞,韩国公府的,越国公府的,随远侯家的,数不胜数。阮菱掀开帘子,眼色恹恹,满脑子都想着晚上回家要怎么跟母亲解释她不想嫁给表哥的事儿。

  伴随着辚辚之声,马车停在了神武门侧门。今日到场的贵眷实在事多,姑娘们下车且等了一会儿才排上队。

  王氏递过了帖子后,沈府一行人随着掌事公公进了宫。

  皇宫内朱墙碧瓦,巍峨宏大,前几日下了一场大雪,整个皇宫还没褪去银装素裹的妆容,朱红并着雪白,为不近人情的皇宫增添了一抹柔和。

  脚下的路被宫人清理干净,走着不算费力。

  掌事公公一边引路一边介绍道:“寻常公主只能跟生母住在一个宫中,可咱们福乐公主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又为大楚和亲免了两国之战,圣人特赐朝华宫独居。今日的宫宴就设在朝华宫,内廷其他地方还请不要四处走动,以免冲撞了哪位娘娘。”

  众贵女颔首称是。

  朝华宫的后殿早早的设上了曲水流觞,有几家贵女早先到了,或三两煮茶赏梅,或弹琴赋诗,或褪去了厚重的披风,比赛投壶,射箭,十分热闹。

  王氏嫌弃人多,便打算先带着沈霜沈月去见福乐公主,叫阮菱姐妹在外面候着。

  阮妗看着她一扭一扭的做派,满心满眼瞧不上,她拉着阮菱的手,看着满院子的热闹,兴奋道:“长姐,咱们去投壶吧!”

  阮菱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软手:“长姐乏了,在一旁看着妗儿比赛。”

  阮妗不依,抱着她的胳膊晃悠着:“长姐。”

  她的声音娇娇气气的,更别提拉长了尾音,还未及笄的嗓音像只小奶猫一样,像能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阮菱耐不住她厮磨,只答应若赢了晚上回家时去给她买民食轩的金丝枣泥糕。

  阮妗哼唧唧的:“那要两包。”

  阮菱刮了刮她的鼻尖:“你也不怕把牙吃倒了。”

  阮妗“嘿嘿”傻笑了两声,两姐妹正说笑着,迎面走来几位世家公子,阮妗正对着,一眼便瞧见其中那道藏蓝色的身影,杏眸顿时不自在的飘了飘。

  阮菱听见了脚步声,也瞧见了。她顿时捏了捏阮妗的手,示意她别失礼,而后微微福了身子:“臣女见过恒王殿下,谢大人。”

  裴恒手里扇子一手,笑道:“嫂……阮姑娘免礼。”

  阮菱肩膀碰了碰阮妗的身子,阮妗这才回神,匆匆低头:“见过恒王殿下。”

  说完,便站在阮菱身侧,小手攥着她的袖子,一言不发。

  可那小身板紧张的样子,溢于言表。

  谢延的目光落在阮妗那局促的小手上,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无奈道:“看不见我?”

  阮妗垂着头,想佯装听不见。阮菱轻咳了声:“妗儿,别闹。”

  阮妗飞快抬眸,雪白香腮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红。她轻呐了声:“见过谢大人。”

  她晃了晃阮菱的手臂:“长姐,我去投壶了。”

  说完,娇小的身子便一溜烟跑没影了。被风旋起的裙摆宛若花丛中的蝴蝶,娇慌颤颤。

  阮菱再度俯身道歉:“谢大人莫要见怪。”

  谢延收回目光,淡声道:“无妨。”

  裴恒瞥了眼身侧的谢延,那双桃花眼潋滟了几分,一瞬就明白了眼前诡异的气氛。

  同是男人,裴恒头一次在谢延那双清冷寡淡的眼里,看出了异样。

  他看阮妗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啧。怪不得谢延到如今都没娶亲,怪不得啊!

  与裴恒两人分开后,阮菱坐在一旁的石柱上,那上边被宫人事先铺好了蒲团,松软暖和。她背靠槐树,沉甸甸的积雪压在树枝上,随着寒风摇曳。

  这场是阮妗和燕国公家三姑娘燕卉比,两人依次投壶,八矢一局,三局两胜制。

  大楚宴饮时以投壶为礼,所以世家大族的姑娘多数都会投壶。

  这一局,阮妗的技术明显较比燕卉更高一筹,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她身后的矢已经没几根了。

  燕卉年岁不大,穿着一身鹅黄袄裙,见阮妗八矢已经进了六矢,眼中更是着急。她跺了跺脚,稳住心神,仔细对着壶樽用力抛去。

  “啪”杆子落地的声音,又没中。

  燕卉本还聚起的精神顿时散成沙,再没耐心。

  而阮妗那边,又中了一壶。燕卉气得骂道:“这矢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她的气急败坏引来了不少关注者,不多时,两人投壶的这一小块区域就围着一群贵女,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都在翘首以盼最后的结果。

  “啧,这燕家小女儿到底还是年轻,才中了三矢,真是丢人!你看那个,八矢七中,最后一个还没投呢,多厉害!”

  “那个是谁家的,小小年纪真厉害,这燕卉仗着自己家世显赫,还有几个哥哥撑腰,素日可没少在京城招摇,能挫了她的威风,真是痛快!”

  “好像是长平侯家的,但是他家和离了,算起来,她外祖母沈老太太是英国公独女,嫁给了沈家太傅,虽沈太傅去世,沈家不及燕家地位尊贵,可也算是名门望族。”

  周遭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落在燕卉耳里。她美眸喷火,自小娇生惯养,受万千宠爱的性子一瞬就被点着了。她转头将所有的矢扔了一地,跑到阮妗面前,揪住她的袖摆,恼羞成怒:“你作弊!”

  “松开!”阮妗攥着她的手,皱紧了眉头。

  燕卉咄咄相逼,摆出骄矜姿态:“这局不算,我们再来!”

  阮妗退了几步,手抚着自己的领子,面色冷了下来:“再来几局你也技不如人,这样没品,我才不跟你玩!”

  “你休想走!”燕卉拉着她的手,娇喝道:“今儿不跟我比一场,你就别想离开这儿!”

  阮妗一脸的莫名其妙,再好的性子也没了:“你这人怎的这样莫名其妙?你上过家塾么?真是没素质。”

  燕卉眼底喷火,上前就欲扇阮菱嘴巴。

  那截手腕却被一抹烟碧色的袖口截住。

  燕卉使劲扭了扭手臂,眼里怒火更盛,她转头大骂道:“谁啊?敢拦着本姑娘!”

  燕卉回头,却见是一副与阮妗七分相似的容貌,只是较阮妗更为精致美艳。

  如此容貌,她当即就认出此人。阮家长女,姝色无双,整个东京城除了阮菱,还有谁?

  想起她母亲已与阮侯和离,心中没什么可惧的,燕卉唇边讥讽道:“哟,我当是谁呢?阮菱,你还以为你自己是侯府嫡女呢?我燕家的事儿你也敢管!今日,你妹妹这投壶,是比定了!你若不想比就认输,这酒,你替她喝!”

  阮菱微蹙了眉,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裴澜。

  阮菱冷冷道:“比试可以,你先把输我妹妹这杯酒喝了再说。”

  “凭什么?三局两胜,我可还没输呢!”燕卉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凶狠道。

  阮菱挑眉:“不是你先耍赖,恼羞成怒要打人么?”

  周遭的目光都落在燕卉身上,毕竟,无论怎样先打人总是最没风度的那一个。

  燕卉有些心虚,可那点心虚却也转瞬就被与生俱来的娇纵比下去了。她眼眸喷火:“阮菱,你别太放肆了。无论是阮家还是沈家,给我们燕家提鞋都不配!你还真以为你能平级的在这跟我说话呢,你也配!”

  燕卉越想越生气,她上前一步抓着阮妗:“来,今日你不比,就休想走出朝华宫的院子!”

  燕卉又指使着宫人:“把酒给我倒满,三杯,一杯不落。”

  阮妗躲嫌抽出手臂,擦了擦,一脸嫌恶。她咬着唇,担忧道:“长姐,咱们走吧,她是无赖,不跟她比了。”“妗儿乖。”阮菱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如常:“有长姐呢。”

  浩渺如烟的宫乐奏起,院子里顿时充满着箭弩拔张的气氛。

  贵女们的眼睛都落在场上两人身上,三杯酒,喝了不醉便是怪了。醉酒也便罢,丢面子才是真真的抬不起头。

  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议论着燕卉和阮妗的投壶之事。

  燕卉这次没有亲自出手,反而是叫婢女请来了哥哥燕家大公子燕起。

  燕起是男儿,水平自然比妹妹燕卉强的多,他精神高度集中,不多时,壶中八矢便中了六矢。

  燕卉心中激动,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壶,眼看着最后一失也投中了,她开心的咧起了唇角,骄傲的看着阮菱。

  那意思就好像在说,你输定了。

  阮菱压根没看她,低头去拨弄箭矢。这东西她好久没碰了,一时间还真有些心慌,旁人看不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矢的边缘已经有微微的薄汗。

  不过到底是小时候经常玩的东西,一上手了也就渐渐找回感觉了。她轻舒了一口气,随后摆出动作,刚要投,手臂就猛地被人攥住。

  阮菱惊讶回身,却发现是裴澜。一袭墨色锦袍,肩膀处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头束白玉冠,长身玉立,眉眼清冽。

  他攥着她手里的矢,声音寡淡清越,听着阮菱耳里,却莫名的心安。

  他淡声道:“孤来。”

  阮菱怔了几息后便反应过来了,她当即弯下身行礼:“殿下。”

  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院子里满是娇滴滴,柔怯怯的声音。

  “太子殿下金安。”

  “太子殿下金安。”

  裴澜抬着阮菱的手,将她虚扶起来,阮菱避嫌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朝后挪了一步,鞋底铬了几个小石子,轻崴了下。

  “别动。”男人吐息在她耳边,淡淡的灼热一瞬席卷了阮菱的感观。

  那本就覆了层雪的肌肤,顿时透了一丝淡淡的粉晕。她瞪圆美眸,压低了声音:“你别这样呀。”

  太子微微勾唇,这才收回了手臂。

  两人这细枝末节的互动,四周便顿时炸开了锅。

  “阮菱家世不高,太子殿下怎会帮她?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哎呀!你看太子看她的眼神就知,太子心里有她,不然怎么可能英雄救美呢!”

  裴澜挪开视线,十分自然将阮菱拉到自己身后,随后看向燕卉。他黑眸凝了凝,语气漫不经心:“孤若是输了,阮菱喝酒。燕起输了,你喝。这是规矩,望你知。”

  “殿下?”燕卉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喃喃道。

  她面相偏明艳类型,此刻满脸受伤,倒像是娇艳的玫瑰,自己把自己刺到了,有种别样的美。

  燕起更是皱起了眉,这还比什么,太子殿下不用上场,他认输了罢。

  抛去他身为太子的身份,燕起就是玩上十次也赢不过。

  裴澜仿佛生来就是一个完美的人,在何种场上,何种类型的比赛,他从未输过。

  “殿下,这局我认输。是家妹年幼无知,还请您别与他一般见识。”

  燕起当即躬身行礼,语气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胁迫。那意思就是在说,你是太子,你若是与一弱女子计较了,才是当真没了风度,失了分寸。

  燕起心里虽然犯起了嘀咕,但他凭对太子的了解,多少会给他几分面子的。

  一旁的燕卉脸色苍白,似是吓坏了。

  三杯酒啊,让她喝下去还不如让她去死!

  太子拧了拧手腕,出人意料的拿起了箭矢,他低垂着眼睑,连鸦羽似的睫毛都泛着嘲讽的弧度,低哑道:“这酒,燕卉非喝不可。”

  这话一出,四座皆倒吸了口凉气!

  一朝太子,未来的储君,竟和一介弱女子斤斤计较到底!

  说他没格局,没风度,是么?不是。

  身居高位多年,太子处理起政务是难得的稳重,生下来便是太子,品性作风皆按照储君的性子养的,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不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如今他仍旧要比,就说明他在意了,在意有人欺负阮菱,想替她出这口气。

  太子殿下的在意,足以让在场贵女的心里都生生酸了一把醋。

  毕竟那是世间最好的儿郎啊!

  不远处堂内的福乐公主唇角挂着一抹笑意。一旁周后家的小侄女周晚掩饰下眼底情绪涌动,语气调侃道:“公主,有人砸你的场子,您不去看看么?”

  福乐心里很清楚,在她的地盘,只要她这个东道主说两句囫囵话就好了。可她握着手炉,不疾不徐的任侍女倒茶,丝毫没有出去的打算。

  当哥哥的替新嫂出气,她还要去搅局?

  福乐嗤笑了声:“那是我哥哥,他把朝华宫掀了又如何,再盖座新殿赔给我就是了,我何苦去扫他的兴。”

  周晚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言语。

  燕卉的脸色已经开始用灰白来形容了。太子殿下疯了,他疯了,竟然当着堂堂朝华宫,这么多贵女面前,让她这般难堪。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一人出头。

  他疯了,他定是疯了。

  裴澜唇角噙着讥讽,单手持矢,屈腕稍一用力,只听壶内嗡鸣一声,中了!

  燕卉身形踉跄了一下,唇间血色尽失。

  “嗖嗖嗖!”几乎是一瞬的光景,八矢八中,皆稳稳的落在壶中。

  高下立见。

  燕起眉头皱得死死的,他下意识护住燕卉,声音絮乱:“殿下,您贵为太子,如此为难一女子不合时吧?我燕家好歹也是开国功勋,您为了一女子,就这么寒忠臣的心么?”

  裴澜喉结动了动:“若忠臣若是都像你家妹这般嘴脸,孤明日便下旨撤了燕国公的爵位。燕起,你勿要拿开过功勋这四字侮辱了我大楚其余忠烈。”

  燕起瞳眸骤缩,脑门上浮着一层薄汗,掌心哆嗦的厉害。

  确实是卉儿挑唆霸凌在先,这……

  “来人。”太子淡淡道。

  小顾将军带着几个东宫近卫走上前,一人端起了一杯酒,

  太子睨了一眼燕卉,道:“灌下去。”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对面那女子不是燕国公家嫡姑娘,只是个平民一般。

  阮菱轻蹙着眉,语气犹豫:“殿下?”

  裴澜回头看向她,眸光变得柔和,他道:“有孤在,你别怕。”

  阮菱当即垂头,不去看他。

  在场众人这才知晓,太子今日摆明了偏心阮菱一人。

  燕卉惊恐的抓这样燕起的袖摆,不住的摇头:“哥哥,我不要,我不要喝!你去求求太子,让他不要这样羞辱我!”

  燕起心烦意乱,甩开燕卉的袖子,一脸不争气的看着她。太子殿下发话了,他一个区区臣子又能怎的。

  小顾将军摆了摆手,近卫们顿时欺上前,燕卉后退了几步,拔下发髻上的钗环,不依不饶的喊起来:“狗奴才,你们都别碰我!你们疯了么,我是燕国公家的女儿,你们敢羞辱我!”

  有几个贵女看不下去了,腿脚发虚的厉害,拿帕子捂起了脸,喉咙作呕吐之状。

  小顾将军偷瞥了眼太子的神色,眉头皱了下,他拿过近卫手中的酒壶,直接捏着燕卉的脸生生灌了下去。

  “顾忍,你!”燕起气得眼睛都直了。他没想到顾忍真敢动手。顾家和燕家,云泥之分,没有太子授意,这厮能有这个狗胆!

  燕卉被生生灌下去一壶酒,整个人不堪竟直接昏了过去。至于是真昏还是装昏,恐怕只有燕卉心里最清楚。

  燕起满脸怨恨不敢多言,一把将妹妹抱起来,离开了朝华宫。

  两人一走,院子里所有目光都落在阮菱身上。她们不敢调侃闲聊太子,便把所有的恶意都撒在阮菱身上。

  “啧,看不出来啊,这阮家女当真有祸水本事,能把太子迷成这样,屈尊降贵的替她出气。”

  “那可是燕卉啊,京城圈里有名的小公主,如今受了这等窝囊气。就凭沈家,她阮菱下辈子也做不到如此。”

  “哎,别说了,太子殿下今日摆明了护着她,你们再议论那就是跟殿下,跟圣人过不去。你我只是闺阁女儿,莫要连累家人啊。”

  你一言我一语,都一字不漏的落在阮菱耳里。她抿起唇,只觉得眼睛发胀。

  太子随意扫了眼,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都装模作样做别的去了。

  他平静道:“你不用理会她们说什么,万事有孤在。”

  阮菱用一种惶恐的眼神看着他。

  小姑娘的反应就在眼前,裴澜平静的神色骤然被打破。

  阮菱撇开关系道:“太子殿下仁心仁德,看在臣女外祖父的面上出手相救,臣女必将此份恩情转知外祖母,我沈家上下都沐浴殿下恩德。”

  太子的脸色更僵了,他扯了扯唇角,语气已然愠怒:“阮菱?”

  她这见外的样子,分明是想跟他撇清了关系。

  “阮菱再次谢过殿下,愿殿下福泽万年。”阮菱福了福身子,语气恭敬,说完,便转身走了。

  精致的玉坠子随着她的小裙袄一晃一晃的,在日光下泛着漂亮的光芒。

  杵在原地的裴澜气着气着反倒被气笑了。

  被小姑娘这样防着,他就这么见不得人?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我给我媳妇出气了个寂寞。

  菱菱:大庭广众的,殿下莫要乱了精神,胡乱表白。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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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虞晚自幼生在天潢贵胄,钟鸣鼎食之家,容貌更是香肌玉骨,姝色无双,有盛京第一美人之称。

  可虞太傅惹了官怒,一时间抄家,流放这样的字眼全都找上门。

  虞府一时门可罗雀,就连虞晚自幼的婚事也丢了。

  那日,虞晚在街头被几个纨绔世家子调戏,英国公府的小公爷仗义出手。

  衣衫褴褛的少女与清贵自持的小公爷格格不入。

  虞晚怯怯的抬眸,太傅府与英国公府有些交情,她以为陆鄞是来帮她的。可眼前男人眼尾狭红,尾音上挑:“想活着?”

  是夜,陆鄞私宅里,男人坐在案前,他又重复了这句话。

  虞晚眼泪汪汪,心如死灰道:“想。”

  从此虞晚香闺娇藏,成了陆鄞的外室。

  后来,陆鄞出征北塞,太子以虞氏一族性命相挟,虞晚被迫嫁入东宫。

  大婚当日,英国公世子陆鄞一柄长剑刺穿了太子的左眼。

  男人双眸赤红,一步步走过,狠狠攥着虞晚的手,低哑的声音满是阴鸷:“你敢负我?”

  朝局翻涌,一息之间陆鄞成了新任储君。

  是夜,虞晚跪在太子陆鄞身侧,任那人死死捏着下颌。美人梨花带雨,泪流满面。

  开始时,太子冷眼看着,狠道:“不许哭。”

  再后来,虞晚一哭,那个冷清冷血,阴鸷骇人的太子殿下脸色慌乱,手足无措的替她抹眼泪。

  无人知晓,陆鄞的梦里时常出现一位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的美人。

  直到那日虞晚出现,一身海棠色罗裙,冲他挥手:“阿鄞。”

  眼前的女子与梦中的倩影渐渐重合,陆鄞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差点又一次错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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