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拼将三十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_冒充相府千金后她被迫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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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拼将三十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善直门威严紧闭,从外看不出宫内任何战况。

  灰色的城墙砖瓦厚厚地挡住了视线,中间一木制圆拱形大门严丝合缝地关着,木面锈迹斑斑,却阻挡不住门底下的血蜿蜒流动,持续不断地向门外渗出,流成几道细细的小河。

  “展一鸣!撞门!”白攸之眼眶充血,握着佩剑的一双手青筋暴起,吼道。

  “兄弟们,跟我上!”展一鸣挥了挥手,底下士兵就地取材,三两下砍倒了宫门口的一棵梧桐,以木撞门。

  第一下,梧桐木的力量经由木门传递至城墙,随后蔓延至地下,整个世界仿佛都都在颤抖,木门被撞开一个缝隙,依稀可以看见一个挺立的身影。

  “再来。”展一鸣转头对身后的弟兄们道,六七人默契地向后退了几步,积蓄力量向前冲去。

  木栓咔嚓断成两截,木门打开,善直门后的世界映入众人眼帘。

  那是经由炼狱方才有的惨象。

  横七竖八的尸体交叠地躺在地上,尸体上还残留着敌军的几个箭簇,断了的长枪依旧握在一禁卫军手中,看得清脸的极少,地上满是焦黑残缺的人体碎片。

  白攸宁立在前方,以长枪撑地,他前方是倒下的轻骑首领,也是先前白攸之在拘弥镇上的演习看到的那夺旗男子。

  他已被白攸宁一枪刺中心脏,倒地而亡。

  “大哥!”白攸之看着他的背影叫道。

  士兵扔下梧桐木,随白攸之跑到白攸宁身前。

  他眼睛瞪得极大,但嘴角微微勾勒出笑容,震惊、不甘、满足。

  白攸之上前扶住白攸宁,这一碰瓦解了先前所有的平衡,白攸宁轰然倒地。

  白攸之这才注意到,他的兄长浑身是伤,血肉之躯千疮百孔。

  战事紧急,白攸宁来不及着铠甲,故而四肢腹部皆是细小的划伤,腹部一长箭贯穿,自后穿出,尖尖的箭簇暴露在空气之中。前身一刀伤自右上向左下斜贯穿,劈开了几寸深,仿佛要将整个身体打开。

  善直门关闭后,白攸宁携三十余禁卫军,只身抵挡十倍之敌。

  身边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他亦杀红了眼,他抬起长枪,向一荻国士兵刺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呻吟,他将那长枪从敌人身内拔出,向后望去,是一禁卫军,以己之躯替他挡了一刀。

  那禁卫军应声倒下,临死之前之来得及喊道:“将军,小……”

  白攸宁一声怒吼,以长枪了结那荻兵性命。

  最后一战,是他和那轻骑首领。

  几番打斗下来,他只感到体力流失甚快,对阵首领胜算不大。那首领挥舞着手中长刀,似是挑衅,刀尾的几个小圆环碰撞发出叮当响声,于这残酷的战场格格不入。

  他夹紧马肚,如冲锋般居高临下向白攸宁冲来。白攸宁深吸一口气,以枪撑地,向上跃起,在空中将那枪放横,抵住那首领的喉咙,将他逼下了马。

  那首领功夫亦了得。体力占据上风的他硬生生将那长枪掰了回来,以刀相持,白攸宁有些抵挡不住,长刀渐渐向白攸宁倾斜,先是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一丝一丝陷入他的肉中。

  白攸宁面不改色,左跨一步,作势推出,再度挥舞长枪进攻,那荻人一挡一跳,毫发无损。

  白攸宁凝神细思,左掌在前,长枪靠右,向那荻人刺去。那人以刀挡开,二人交错而过,距离那人不到三寸时,白攸宁突然调转枪口,身体向后,来了个回马枪。

  这是以命换命的招式,回马枪可直刺荻人胸腔,却也将整个前身暴露在了敌人面前。在他气息尚存之余,若是行个一招一式,自己也必死无疑。

  果不其然,那荻人在倒下之前,拼尽全力,举刀向天,从右上至左下狠命一砍,白攸宁只感到胸前一痛,低头一看,前身已豁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那荻人脸上。

  “哈哈……”那荻人低头看自己胸前贯穿的长枪,再看看白攸宁受伤的模样,仰天长叹,用荻语不知说了什么,方才支撑不住倒下了。

  白攸宁狠命咳嗽两声,吐出两口鲜血,只感觉膝盖一沉,仿佛下一秒就要跪倒在地,他连忙用长枪撑地,大口大口呼吸着。

  窒息感仿佛要将他包围,周围很安静,他感觉自己好像沉溺在一片水中,冰冷而又辽远,他想起尹南雪,那时她对自己说:“我等你回来,可好……”

  他自顾自地说着:“甚好,甚好……”声音越来越小。

  ……

  “大哥!”白攸之惊慌失措地喊道,伸手去扶白攸宁。

  “大哥……”白攸宁连忙撑住白攸宁,口齿含混不清地对身旁展一鸣道:“快去叫大夫!快!”

  “大哥你挺住,很快就到白家军驻地了,我让老军医给你医治。”白攸之冲大哥道。

  白攸宁的身体还热热的,耷拉在白攸之身上,一动不动。

  “大哥,大哥……”白攸之一刻不停地唤他。

  他的手无力地垂在白攸之腰间。

  白攸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克制着颤抖的手去鼻尖探白攸宁的气息。

  没有一丝气息。

  白攸之哽咽道:“大哥死了。”

  展一鸣仿佛没听见,抱起白攸宁的一只胳膊就要抬起:“快点,再晚点白将军就要多受一份苦了……”

  “都怪我,若是我早点看出来,左丞以玛雅丽做间谍,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地在宫中谋朝篡位,背后势力必然牵扯更远,我要是早点发现……大哥他,大哥也就不会死了。”白攸之懊恼道。

  “白大人!你快来,快来扶一下白将军吧!”展一鸣拉着白攸宁的胳膊,呜咽着说。

  “一鸣,大哥已经死了。”白攸之声音凄惨。

  “我不信,刚才还好好的……”展一鸣濡诺着说:“沃岭一战他以一敌百都能脱险,这次宫廷哗变区区几个荻军,怎么可能困住将军……”

  “一鸣,我们送大哥,送战死的弟兄们回家吧。”白攸之扶起白攸宁,痛苦地说。

  “好……”展一鸣恢复了理智,打了个冷战,随后吩咐身旁的士兵去抬那些牺牲的禁卫军:“抬人。”

  “众将士听令!”展一鸣大声喊道,“唱《国殇》,送白将军、送将士们回家!”

  “魂兮归来……”白攸之喃喃道。

  身后战士有的含泪,有的握拳,展一鸣命令一出,列队两行,慷慨激昂地唱了起来:“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

  明天太阳依然升起,但有的人却永远停留在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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