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老人道出罪孽行，二丫一家得团圆
“说吧。”疏桐举着铡刀的手在老者腿前一尺处停住了，她收回双手，交叉在胸前，缓缓说道。
那老人垂下松弛疲软的眼皮，像一棵蔫了的仙人掌，有气无力地说道：“是我们干的，我们先扮成乞丐，在偏远的村落里四处打探，若是看到哪户人家有漂亮女娃娃，便装成从西北蛮荒地逃荒而来的饥民，继而佯装饿晕在别人家门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穷乡僻壤里的人家一般心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会将我们救起，我们就稍微演一演，扮扮可怜，他们便会收留我们在家。博得他们的信任后，我们一般会帮忙干些简单的活计，进一步博取他们的同情，时间长了，有的人家还会干脆放我们独自和娃娃们在家。”
“我们便趁他们外出下田的时候，将孩子抱走。”那老人说道。
“既如此，你都到什么地方，抱过哪些孩子，一一都要说出来。”白攸之严肃地说道。
“这……”另一个老人壮着胆子插话进来，畏畏缩缩地说道：“有些日子不长，或者印象深刻的，兴许还能够记得，有些实在是记不起来了啊大人。”
“不过。”又一老人说道：“我记得先生那儿有个册子，里面详细登记了每一条信息，若是能找到这册子，便能将所有娃娃的来处都知晓。”
“关于这位先生，你们知道多少？”白攸之顺着老者们的思路追问下去。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摇头道：“不曾见过。”
那老者复又补充道：“我也只是一次偶然听何诗娇提起过，并未真正见过那册子。”
白攸之盯着几人，思忖了良久后道：“行了。积善堂里有几个孩子，皆是你们从各处抱来的，如今仔细想想都去过些什么地方，做过那些事，一一和门口值班的捕快交代清楚。”说罢，和疏桐二人出了大狱。
白攸之行至房内，铺纸研墨，提笔在宣纸上勾勒出抱养二丫的爷爷模样，命捕快将其张贴在京都各地榜单之上。
“说来也奇，你说他们在京都附近活跃了如此之久，怎会没人报官呢？”疏桐手撑在桌案上，指腹无意识地敲打着，问道。
“都是些良善之人，住在那路不拾遗，门不闭户的小山村里，怎会想过世间有这样的人，为了活命能出卖家人。”白攸之摇摇头道。
“也是……”疏桐努着嘴，叹了一口气。过了几个时辰，丁仝前来复命道：“大人，那些人招了，一共道出了六个去处，我们一一核对过了，前来请示大人，是否要将他们一一送回？”
“那六个去处之中，可有二丫？”疏桐问道。
丁仝低头看手中的宣纸，顿了顿道：“有的，在矢望村。”
“好，那你和院中的几个捕快将孩子们送回，我和疏桐去送二丫。”白攸之道，丁仝领命而出。
积善堂内，二丫两脚岔开蹲在地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摸着地上的碎石子，揪起地上的小草百无聊赖地向远处扔。
远远的，见疏桐和攸之赶来，她又惊又喜地迎了上去，道：“蛐蛐儿姐姐，你来了！是否有消息。”
“嗯。”疏桐乐呵呵说道：“我来带你回家的。”
二丫又惊又喜，绕着疏桐蹦蹦跳跳了几圈，又陷入了犹疑道：“家中几口人？是否有弟弟妹妹，哥哥姐姐，他们不会不喜欢我吧……”
“怎么会呢，傻丫头。”疏桐摸了摸二丫的脑袋道：“走吧，我们俩送你回去。”
矢望村门口是一口池塘，池塘内是深不见底的碧绿色池水，里面长满了圆圆的荷叶，几朵荷花还没有开，只露出了细长粉嫩的花骨朵儿。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地，能看见十分稀疏的人影。
田中人见村里来了三个新人，警惕地盯着，手中紧紧攥着锄头和镰刀。
“快走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一壮汉穿着马褂，因为劳作额头布满了汗珠，恶狠狠说道。
“村中可有哪户人家丢了孩子？”疏桐倒也不怪那人凶恶，径直问道。
“你怎知？”那大汉更加警惕，问道：“你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我们是官衙之人。”白攸之干脆地从腰间取出令牌，递给那大汉道。
“俺不识字。”那大汉为难地挠了挠头道，随后又露出了淳朴胆怯的本相，立刻便相信了白攸之道：“既然是官大人，可是来为民做主的？前些年，村里来了个孱弱老人，我们可怜他孤苦挨饿，好心收留他，没曾想那人恩将仇报……可怜的郭大婶，如今还气病了卧在床上呢！”
疏桐将二丫向前推了推道：“这娃娃便是从你们村中走丢的。”
“快带我们去见见郭大婶吧。”白攸之道。
“好，好。”那人顾不得锄田，直接将锄头随意丢在了路边，引着三人便向一茅草屋走去。
茅草屋简朴，似乎只需一股大风便能将房子吹走。
一中年大叔在屋门口用一把豁了口子的斧头砍柴，一条小黄狗在门口，用麻绳拴着脖子，呜呜呜奶乎乎地吠着，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一手扣着脚，盯着地上的蚂蚁乐呵呵看着。
“郭哥，你看我带了什么贵客来！”那大汉推门而入，冲着大叔说道。
“村外人？”郭叔后退一步，心生疑虑道。
“放心吧，郭叔。他们是府衙中人，你看，他们领了个娃娃来，你快看看。”
郭叔越听越激动，径直上前撸起二丫的袖管，只见手肘处有一月牙般的胎记，郭叔喜形于色，手脚不知摆在何处，末了冲到草屋内，同郭嫂喊道：“囡囡！囡囡回来了！”
郭嫂浑身疲软无力，听到这消息，大呼几声：“阿弥陀佛。”
想要下床去找二丫，奈何病得太重，滚落下床。
二丫见状，难过得直掉眼泪，冲进茅草屋，跪在郭嫂面前，踌躇忸怩了许久，怯生生喊道：“娘！”
“欸！”郭嫂含泪应道，将二丫紧紧搂在怀里。
疏桐靠在白攸之肩上，浅笑着看着二丫一家合家团圆，那郭嫂双颊充血，硬是要到白攸之身前磕头道谢。
白攸之见状，连忙上前扶起郭嫂道：“为民请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放心吧，恶人很快便会得到惩罚的。”
“得以在有生之年一家团圆，我们已经很满足了。”郭嫂含泪说道。
“既如此，我们二人便先告辞了，你们至此以后便好好生活吧。”白攸之拱手行礼作揖道。
郭家人感恩涕零地目送疏桐攸之二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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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垂下松弛疲软的眼皮，像一棵蔫了的仙人掌，有气无力地说道：“是我们干的，我们先扮成乞丐，在偏远的村落里四处打探，若是看到哪户人家有漂亮女娃娃，便装成从西北蛮荒地逃荒而来的饥民，继而佯装饿晕在别人家门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穷乡僻壤里的人家一般心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会将我们救起，我们就稍微演一演，扮扮可怜，他们便会收留我们在家。博得他们的信任后，我们一般会帮忙干些简单的活计，进一步博取他们的同情，时间长了，有的人家还会干脆放我们独自和娃娃们在家。”
“我们便趁他们外出下田的时候，将孩子抱走。”那老人说道。
“既如此，你都到什么地方，抱过哪些孩子，一一都要说出来。”白攸之严肃地说道。
“这……”另一个老人壮着胆子插话进来，畏畏缩缩地说道：“有些日子不长，或者印象深刻的，兴许还能够记得，有些实在是记不起来了啊大人。”
“不过。”又一老人说道：“我记得先生那儿有个册子，里面详细登记了每一条信息，若是能找到这册子，便能将所有娃娃的来处都知晓。”
“关于这位先生，你们知道多少？”白攸之顺着老者们的思路追问下去。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摇头道：“不曾见过。”
那老者复又补充道：“我也只是一次偶然听何诗娇提起过，并未真正见过那册子。”
白攸之盯着几人，思忖了良久后道：“行了。积善堂里有几个孩子，皆是你们从各处抱来的，如今仔细想想都去过些什么地方，做过那些事，一一和门口值班的捕快交代清楚。”说罢，和疏桐二人出了大狱。
白攸之行至房内，铺纸研墨，提笔在宣纸上勾勒出抱养二丫的爷爷模样，命捕快将其张贴在京都各地榜单之上。
“说来也奇，你说他们在京都附近活跃了如此之久，怎会没人报官呢？”疏桐手撑在桌案上，指腹无意识地敲打着，问道。
“都是些良善之人，住在那路不拾遗，门不闭户的小山村里，怎会想过世间有这样的人，为了活命能出卖家人。”白攸之摇摇头道。
“也是……”疏桐努着嘴，叹了一口气。过了几个时辰，丁仝前来复命道：“大人，那些人招了，一共道出了六个去处，我们一一核对过了，前来请示大人，是否要将他们一一送回？”
“那六个去处之中，可有二丫？”疏桐问道。
丁仝低头看手中的宣纸，顿了顿道：“有的，在矢望村。”
“好，那你和院中的几个捕快将孩子们送回，我和疏桐去送二丫。”白攸之道，丁仝领命而出。
积善堂内，二丫两脚岔开蹲在地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摸着地上的碎石子，揪起地上的小草百无聊赖地向远处扔。
远远的，见疏桐和攸之赶来，她又惊又喜地迎了上去，道：“蛐蛐儿姐姐，你来了！是否有消息。”
“嗯。”疏桐乐呵呵说道：“我来带你回家的。”
二丫又惊又喜，绕着疏桐蹦蹦跳跳了几圈，又陷入了犹疑道：“家中几口人？是否有弟弟妹妹，哥哥姐姐，他们不会不喜欢我吧……”
“怎么会呢，傻丫头。”疏桐摸了摸二丫的脑袋道：“走吧，我们俩送你回去。”
矢望村门口是一口池塘，池塘内是深不见底的碧绿色池水，里面长满了圆圆的荷叶，几朵荷花还没有开，只露出了细长粉嫩的花骨朵儿。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地，能看见十分稀疏的人影。
田中人见村里来了三个新人，警惕地盯着，手中紧紧攥着锄头和镰刀。
“快走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一壮汉穿着马褂，因为劳作额头布满了汗珠，恶狠狠说道。
“村中可有哪户人家丢了孩子？”疏桐倒也不怪那人凶恶，径直问道。
“你怎知？”那大汉更加警惕，问道：“你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我们是官衙之人。”白攸之干脆地从腰间取出令牌，递给那大汉道。
“俺不识字。”那大汉为难地挠了挠头道，随后又露出了淳朴胆怯的本相，立刻便相信了白攸之道：“既然是官大人，可是来为民做主的？前些年，村里来了个孱弱老人，我们可怜他孤苦挨饿，好心收留他，没曾想那人恩将仇报……可怜的郭大婶，如今还气病了卧在床上呢！”
疏桐将二丫向前推了推道：“这娃娃便是从你们村中走丢的。”
“快带我们去见见郭大婶吧。”白攸之道。
“好，好。”那人顾不得锄田，直接将锄头随意丢在了路边，引着三人便向一茅草屋走去。
茅草屋简朴，似乎只需一股大风便能将房子吹走。
一中年大叔在屋门口用一把豁了口子的斧头砍柴，一条小黄狗在门口，用麻绳拴着脖子，呜呜呜奶乎乎地吠着，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一手扣着脚，盯着地上的蚂蚁乐呵呵看着。
“郭哥，你看我带了什么贵客来！”那大汉推门而入，冲着大叔说道。
“村外人？”郭叔后退一步，心生疑虑道。
“放心吧，郭叔。他们是府衙中人，你看，他们领了个娃娃来，你快看看。”
郭叔越听越激动，径直上前撸起二丫的袖管，只见手肘处有一月牙般的胎记，郭叔喜形于色，手脚不知摆在何处，末了冲到草屋内，同郭嫂喊道：“囡囡！囡囡回来了！”
郭嫂浑身疲软无力，听到这消息，大呼几声：“阿弥陀佛。”
想要下床去找二丫，奈何病得太重，滚落下床。
二丫见状，难过得直掉眼泪，冲进茅草屋，跪在郭嫂面前，踌躇忸怩了许久，怯生生喊道：“娘！”
“欸！”郭嫂含泪应道，将二丫紧紧搂在怀里。
疏桐靠在白攸之肩上，浅笑着看着二丫一家合家团圆，那郭嫂双颊充血，硬是要到白攸之身前磕头道谢。
白攸之见状，连忙上前扶起郭嫂道：“为民请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放心吧，恶人很快便会得到惩罚的。”
“得以在有生之年一家团圆，我们已经很满足了。”郭嫂含泪说道。
“既如此，我们二人便先告辞了，你们至此以后便好好生活吧。”白攸之拱手行礼作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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