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1 章
伊薇特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思索着昨天的事，可她随即想起,那时候自己好像也对尤利西斯说了某些禁忌的知识。
这……
两分钟后，伊薇特一边系着领带，慌慌张张从房间跑出来。
但愿她向尤利西斯叙述的疯狂之言不会影响到他的理智。
“为什么这幅仪容……有怪物在背后追你？”
她一出房门,就发现尤利西斯站在靠近楼梯的过道上,讶异地看着这边。
“呃……”伊薇特现在嘴里叼着发绳，两手正匆忙为领带打结，在讲究仪容的贵族圈看来的确十分失礼。
她又迅速退了回去，五分钟后才恢复普通的模样又探出头来，发现尤利西斯仍然呆在刚才的位置。
“爵士先生是在等我？”
“不然呢？如果昨晚你无法平复下来，今天我就要考虑联系组织安排接替，然后找个借口提前离开这里了。”
“非常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昨天好像对爵士先生说了一些事……不知道有没有对你造成影响……”伊薇特想起自己昨天狂乱的呓语，不禁有些汗颜。虽然早已知道涉及到超凡世界的都是必须谨慎对待的东西,可来自异域的诱|惑是那么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
“这种程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倒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目前没有发现异常,但昨天发生的事我记不太清了……”
“没有就好。”尤利西斯打断了她，“不要刻意去想,就这样吧。”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伊薇特想了一会,还是犹豫着问。
“爵士先生,你昨天究竟对我说了什么？为什么我听到后就变得平静下来？那是某种可以抵抗丧失理性的咒语吗？”
“……那是另一则关于古代秘史的知识，忘记它吧。”
“啊？”这个答案有些出乎伊薇特的意料。
“控制在一定程度内的禁忌知识可以互相中和，比如从功利主义出发的禁忌知识能被理想主义者的学说稀释抵消，你可以想象先读一本马基亚维利的《君主论》，从中学到不择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的正当性，这时候再给你一本柏拉图的《理想国》，用智慧、勇敢、节制诸美德构筑一个完美的乌托邦；倘若理想主义让你陷入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批判现实主义可以帮助你以冷静的眼光重新看待世界并思考自己的命运……总而言之，这就像是烹饪时的调味，甜味可以掩盖过咸的味道，通过两种相反观念的学说，在两个极端之间找到平衡。当时你被肉|欲的盛宴启发，那么就以死寂终结的意象让华美的绮想如玫瑰凋零。”
“咦？还能这样？为什么组织从来不告诉我们？”如果思想的迷失能被如此简单地解除，那么无疑会大大降低畸变的风险。
他轻轻嗤笑：“了解自己是最困难的，而且正如醉酒的人总是宣称自己没醉，陷入那种情况的人往往意识不到自己思想出了问题。反而因为开了这个口子，会让更多人失去警惕性，幻想自己可以轻易悬崖勒马，最终遭遇更坏的结果。”
伊薇特想想也是，自己当时完全无法自控，就像是思维被完全打开一样，有一种无所不知的错觉。
“更何况这算不上什么一劳永逸的方法……”尤利西斯继续说，“就像是为泛滥的河流筑造堤坝，倘若不清理河底的淤泥，任其不断沉积后再加高堤坝补救，最终只会得到一条更加危险的地上悬河。自控才是第一的，这只能作为一种紧急避险的方法。”
“哦~”伊薇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谢谢你，爵士先生，又给你造成了麻烦……总觉得爵士先生知道的真多啊~就算去总部研究理论知识应该都绰绰有余。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做执行工作呢？”
尤利西斯没有回答，他们此时刚走下一层楼梯，却见转角一名男性贵族一晃而过，走到了他们前面。
伊薇特记得，他们前方一直是没有人的，而这层楼也没有安排宾客的厢房，那么那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似乎察觉了她的疑惑，尤利西斯放慢脚步，等那人走远了才出声解答：“那些是为情投意合的宾客准备的秘密房间，看来刚才的先生昨晚经历了甜蜜的一夜，而女士则从另一边更隐秘的通道离开了。”
按照假正经的阿尔比恩贵族宅邸布局，男女主人、宾客、仆人都是各自分区居住的，无论女士去男士房间还是反过来，都会很容易走漏风声，为了宾客的隐私，准备这种有双向通道，让他们悄无声息回到自己居住区也是十分体贴。
“哦~~~~”伊薇特恍然大悟。
“所以下次小心一些，不要迷迷糊糊被人带到那种地方。”
“怎么可能……”伊薇特刚想说什么，却见前方尤利西斯停下转身，逼她也不得不暂停脚步。
他们本有身高差距，但这是在台阶上，他在靠下方两级，地形有了落差，正好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送到伊薇特视线平行的地方。
“可我觉得，昨晚我就能做到……只要我想。”
“可爵士先生不会那么做的。”
“嗯？我该庆幸自己的道德水平被人如此信任，还是该哀叹我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健全正常男人的魅力？”尤利西斯叹了口气，缓缓把脸向她凑过去，“究竟是哪一种情况呢？”
眉头微皱，微微眯起的蓝眼睛凝视着她，半是忧郁，半是无可奈何，加上破表而出的颜值。被这样的脸这样的表情慢慢逼近，任谁也无法波澜不惊。
伊薇特迅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竟然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热。
“看来应该是前者，我放心了。”他面无表情地缓缓说，“总之，少吃点松露吧，我亲爱的小姐。”
这家伙今天怎么回事……伊薇特警惕地等他先走远了才继续下楼。
走了一会，她想了想，总觉得好像是在夸奖他懂得多之后，他就变成了这样子，有一种转移话题的可疑感。
难道真的是在蒙混？看来她要收回之前的判断，尤利西斯说不定比她想象的还擅长糊弄人……
不过莫非昨天的异常和松露有关？这种食物真的有扰乱人心思的作用？
虽然她并不这么认为，但宁可信其有吧，以后还是不要吃这玩意了，反正昨天已经尝了鲜，这味后世价格最高的三大食材之一吃起来也不过如此。
……
按照日程安排，今天白天有狩猎活动，在吃过早饭后，大家就回去换上猎装，集体出发去兰开斯特公爵豪宅附近的林场和荒野狩猎了。
之前伊薇特也参加过别的贵族家组织的狩猎，但体验和这次截然不同，兰开斯特公爵这里才是真正能策马奔驰的硬核狩猎，由于能跑马的开阔平野与适合耕地的平整土地具有相同的属性，让马儿有冲刺追逐的空间消耗也太大，一般贵族家也舍不得如此糟蹋良田，留给这项奢侈消遣的地方并不多。但可恶的土豪家族太有钱了，能把很多平整的沃土圈下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成为马场和猎场，而别家大多都是象征性跑一圈，接下来就让仆人把猎物赶到自己面前，算是意思意思吧……
而且他家还有专门的鹿苑，平时在里面繁育一些野生动物，猎光了就调一批放生，以至于一年四季都有猎物可以打。
真是……腐朽堕落的贵族阶级。
由于公爵家大业大，这次狩猎的午餐也在外面吃，直到下午太阳落山才会回去，厨师做了好多冷切肉、三明治之类外带食物，用篮子装着让男士们中午填肚子。其中还有一个有趣的插曲，大家吃三明治的时候，还向一位桑德威奇伯爵的儿子致意。原来三明治就是这位老哥祖先的发明，由于沉迷赌博，他先祖总是让仆人用面包夹好肉送来，就连吃饭也不下牌桌，后来这项发明流传开来，大家就叫它“三明治（Sandwich）”，正好是他家祖传的封号名“桑德威奇（Sandwich）”。
猎场同样是男性贵族竞争的场合，阿尔比恩崇尚武勇，几乎所有人都带上了自己最好的马，最机敏的猎犬，这样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猎物时冲上去，将其击杀挂并在自己马鞍后。
直到午饭之前，伊薇特马鞍后都空空如也，她不太喜欢骑马，而且也不高兴往前凑，在这次狩猎的人中是最少的。为她填装子弹的助手一直跟着她，却两手空空，无所事事。
在进入一个密林时，尤利西斯策马来到她旁边，解下他鞍后的几只野雁，准备递给她。
他知道伊薇特是女性，之前教她骑马的时候也隐晦告诉她，女士都是用的侧鞍，如果以男性双腿分开的姿势骑马，马上太颠簸可能会使贞洁的象征被撕裂。正因为如此，尤利西斯对她能在一群竭力表现自己的功利主义者里面抢到猎物不抱太大希望，为了小费雪先生面子过得去，他早就想好分她一些。
“不用了，刚才就有好几个人对我挤眉弄眼，我想他们一定密切关注我的猎物数量，突然多出这么多，反而会觉得我不诚实。”她摇摇头，“如果我想的话，还是可以猎到的，不用担心。”
而且伊薇特觉得，应该不至于有人幼稚到向她炫耀猎物吧？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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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两分钟后，伊薇特一边系着领带，慌慌张张从房间跑出来。
但愿她向尤利西斯叙述的疯狂之言不会影响到他的理智。
“为什么这幅仪容……有怪物在背后追你？”
她一出房门,就发现尤利西斯站在靠近楼梯的过道上,讶异地看着这边。
“呃……”伊薇特现在嘴里叼着发绳，两手正匆忙为领带打结，在讲究仪容的贵族圈看来的确十分失礼。
她又迅速退了回去，五分钟后才恢复普通的模样又探出头来，发现尤利西斯仍然呆在刚才的位置。
“爵士先生是在等我？”
“不然呢？如果昨晚你无法平复下来，今天我就要考虑联系组织安排接替，然后找个借口提前离开这里了。”
“非常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昨天好像对爵士先生说了一些事……不知道有没有对你造成影响……”伊薇特想起自己昨天狂乱的呓语，不禁有些汗颜。虽然早已知道涉及到超凡世界的都是必须谨慎对待的东西,可来自异域的诱|惑是那么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
“这种程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倒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目前没有发现异常,但昨天发生的事我记不太清了……”
“没有就好。”尤利西斯打断了她，“不要刻意去想,就这样吧。”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伊薇特想了一会,还是犹豫着问。
“爵士先生,你昨天究竟对我说了什么？为什么我听到后就变得平静下来？那是某种可以抵抗丧失理性的咒语吗？”
“……那是另一则关于古代秘史的知识，忘记它吧。”
“啊？”这个答案有些出乎伊薇特的意料。
“控制在一定程度内的禁忌知识可以互相中和，比如从功利主义出发的禁忌知识能被理想主义者的学说稀释抵消，你可以想象先读一本马基亚维利的《君主论》，从中学到不择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的正当性，这时候再给你一本柏拉图的《理想国》，用智慧、勇敢、节制诸美德构筑一个完美的乌托邦；倘若理想主义让你陷入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批判现实主义可以帮助你以冷静的眼光重新看待世界并思考自己的命运……总而言之，这就像是烹饪时的调味，甜味可以掩盖过咸的味道，通过两种相反观念的学说，在两个极端之间找到平衡。当时你被肉|欲的盛宴启发，那么就以死寂终结的意象让华美的绮想如玫瑰凋零。”
“咦？还能这样？为什么组织从来不告诉我们？”如果思想的迷失能被如此简单地解除，那么无疑会大大降低畸变的风险。
他轻轻嗤笑：“了解自己是最困难的，而且正如醉酒的人总是宣称自己没醉，陷入那种情况的人往往意识不到自己思想出了问题。反而因为开了这个口子，会让更多人失去警惕性，幻想自己可以轻易悬崖勒马，最终遭遇更坏的结果。”
伊薇特想想也是，自己当时完全无法自控，就像是思维被完全打开一样，有一种无所不知的错觉。
“更何况这算不上什么一劳永逸的方法……”尤利西斯继续说，“就像是为泛滥的河流筑造堤坝，倘若不清理河底的淤泥，任其不断沉积后再加高堤坝补救，最终只会得到一条更加危险的地上悬河。自控才是第一的，这只能作为一种紧急避险的方法。”
“哦~”伊薇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谢谢你，爵士先生，又给你造成了麻烦……总觉得爵士先生知道的真多啊~就算去总部研究理论知识应该都绰绰有余。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做执行工作呢？”
尤利西斯没有回答，他们此时刚走下一层楼梯，却见转角一名男性贵族一晃而过，走到了他们前面。
伊薇特记得，他们前方一直是没有人的，而这层楼也没有安排宾客的厢房，那么那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似乎察觉了她的疑惑，尤利西斯放慢脚步，等那人走远了才出声解答：“那些是为情投意合的宾客准备的秘密房间，看来刚才的先生昨晚经历了甜蜜的一夜，而女士则从另一边更隐秘的通道离开了。”
按照假正经的阿尔比恩贵族宅邸布局，男女主人、宾客、仆人都是各自分区居住的，无论女士去男士房间还是反过来，都会很容易走漏风声，为了宾客的隐私，准备这种有双向通道，让他们悄无声息回到自己居住区也是十分体贴。
“哦~~~~”伊薇特恍然大悟。
“所以下次小心一些，不要迷迷糊糊被人带到那种地方。”
“怎么可能……”伊薇特刚想说什么，却见前方尤利西斯停下转身，逼她也不得不暂停脚步。
他们本有身高差距，但这是在台阶上，他在靠下方两级，地形有了落差，正好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送到伊薇特视线平行的地方。
“可我觉得，昨晚我就能做到……只要我想。”
“可爵士先生不会那么做的。”
“嗯？我该庆幸自己的道德水平被人如此信任，还是该哀叹我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健全正常男人的魅力？”尤利西斯叹了口气，缓缓把脸向她凑过去，“究竟是哪一种情况呢？”
眉头微皱，微微眯起的蓝眼睛凝视着她，半是忧郁，半是无可奈何，加上破表而出的颜值。被这样的脸这样的表情慢慢逼近，任谁也无法波澜不惊。
伊薇特迅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竟然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热。
“看来应该是前者，我放心了。”他面无表情地缓缓说，“总之，少吃点松露吧，我亲爱的小姐。”
这家伙今天怎么回事……伊薇特警惕地等他先走远了才继续下楼。
走了一会，她想了想，总觉得好像是在夸奖他懂得多之后，他就变成了这样子，有一种转移话题的可疑感。
难道真的是在蒙混？看来她要收回之前的判断，尤利西斯说不定比她想象的还擅长糊弄人……
不过莫非昨天的异常和松露有关？这种食物真的有扰乱人心思的作用？
虽然她并不这么认为，但宁可信其有吧，以后还是不要吃这玩意了，反正昨天已经尝了鲜，这味后世价格最高的三大食材之一吃起来也不过如此。
……
按照日程安排，今天白天有狩猎活动，在吃过早饭后，大家就回去换上猎装，集体出发去兰开斯特公爵豪宅附近的林场和荒野狩猎了。
之前伊薇特也参加过别的贵族家组织的狩猎，但体验和这次截然不同，兰开斯特公爵这里才是真正能策马奔驰的硬核狩猎，由于能跑马的开阔平野与适合耕地的平整土地具有相同的属性，让马儿有冲刺追逐的空间消耗也太大，一般贵族家也舍不得如此糟蹋良田，留给这项奢侈消遣的地方并不多。但可恶的土豪家族太有钱了，能把很多平整的沃土圈下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成为马场和猎场，而别家大多都是象征性跑一圈，接下来就让仆人把猎物赶到自己面前，算是意思意思吧……
而且他家还有专门的鹿苑，平时在里面繁育一些野生动物，猎光了就调一批放生，以至于一年四季都有猎物可以打。
真是……腐朽堕落的贵族阶级。
由于公爵家大业大，这次狩猎的午餐也在外面吃，直到下午太阳落山才会回去，厨师做了好多冷切肉、三明治之类外带食物，用篮子装着让男士们中午填肚子。其中还有一个有趣的插曲，大家吃三明治的时候，还向一位桑德威奇伯爵的儿子致意。原来三明治就是这位老哥祖先的发明，由于沉迷赌博，他先祖总是让仆人用面包夹好肉送来，就连吃饭也不下牌桌，后来这项发明流传开来，大家就叫它“三明治（Sandwich）”，正好是他家祖传的封号名“桑德威奇（Sandwich）”。
猎场同样是男性贵族竞争的场合，阿尔比恩崇尚武勇，几乎所有人都带上了自己最好的马，最机敏的猎犬，这样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猎物时冲上去，将其击杀挂并在自己马鞍后。
直到午饭之前，伊薇特马鞍后都空空如也，她不太喜欢骑马，而且也不高兴往前凑，在这次狩猎的人中是最少的。为她填装子弹的助手一直跟着她，却两手空空，无所事事。
在进入一个密林时，尤利西斯策马来到她旁边，解下他鞍后的几只野雁，准备递给她。
他知道伊薇特是女性，之前教她骑马的时候也隐晦告诉她，女士都是用的侧鞍，如果以男性双腿分开的姿势骑马，马上太颠簸可能会使贞洁的象征被撕裂。正因为如此，尤利西斯对她能在一群竭力表现自己的功利主义者里面抢到猎物不抱太大希望，为了小费雪先生面子过得去，他早就想好分她一些。
“不用了，刚才就有好几个人对我挤眉弄眼，我想他们一定密切关注我的猎物数量，突然多出这么多，反而会觉得我不诚实。”她摇摇头，“如果我想的话，还是可以猎到的，不用担心。”
而且伊薇特觉得，应该不至于有人幼稚到向她炫耀猎物吧？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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