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伊薇特带着那个叫埃迪·斯穆夫的男孩从济贫院教区免费学校里走出来，埃迪立刻发出一声欢呼：“太棒了,终于可以不用挨魔鬼雷利的揍了！谢谢您收留我,好心的先生，我会报答您的！在这个基础上,如果您允许我晚上睡在客厅壁炉旁,那我什么都愿意做。”
就算一般富人家都不会为仆人点起壁炉，但砖石的壁炉散热慢,即使熄灭了，前半夜附近还是有余温的。小男孩一副乐观的样子,立刻向她提出了自己渺小的愿望。
“我想你应该会有属于自己的床,而不是睡在地上。另外，雷利老师对你很坏吗？为什么我看你比别的小孩都壮实？”
瘦骨嶙峋是无法焕发出他这样生机勃勃的野性的,伊薇特第一眼看到他,仿佛见到一只健壮的小狗崽，还是脏兮兮的田园犬那种。
“因为我会找到好多别的吃的，比如老鼠、蚂蚱什么的，只要趁魔鬼雷利去教训人的时候,悄悄去他办公室使用他的壁炉,蚂蚱和别的虫子烤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吃了，又香又脆,而老鼠要多烤一会,烧掉毛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脂和有嚼劲的皮,非常好吃！”埃迪咧开嘴,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
谈话内容令人不适……
伊薇特以为经历过老鼠岛后自己应该对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免疫才对，没想到今天仍然有些反胃，她不得不换个话题。
“你父母和姐姐现在在哪？要不要见他们一面？”伊薇特想起之前教师漫不经心的态度，不禁对他是否会告知这男孩的亲属产生怀疑，她觉得那人很有可能最终将省下这笔邮费。
“我爸爸不见了，小时候妈妈养过我们一阵子，直到她去世后就是姐姐带我。我和她有同一个妈妈，但爸爸不同，她的爸爸也很早就死了。”
“是你姐姐把你送到这里的吗？”伊薇特随口一问，尽管这很不人道，但一位年轻女孩是无法抚养弟弟的，这样变相卖掉他也情有可原。
埃迪低下头，就连严酷教师的威胁都不曾改变的明亮的大眼睛第一次染上的阴霾：“我一开始是和姐姐住在一起的，姐姐说她可以接待客人赚钱，可能是我吃的太多了……邻居都说我能吃三个和我一样大孩子那么多的食物，可我真的好饿……后来姐姐就换了一些主顾，他们给的钱比以前的客人多，但对我姐姐很坏，还掐她脖子。我想着要是我能自己找吃的，姐姐大概就不用理会那些坏客人，然后有一次姐姐看到我吃老鼠，她抱着我哭了，几天后就让雷利领走了我。雷利当时说有肉汤和面包，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反正我也可以吃虫子和老鼠，比学校的面包更好吃，只要不知道我用了他的壁炉，雷利即使看到也不会管这些。”
“我很抱歉……”伊薇特叹了口气，也许男孩并不懂太多，又或者他早已经见惯了，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些，仿佛它们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想再见你姐姐吗？告诉我她在哪，我们可以去那里一趟，告诉她我把你领走了。”
埃迪一瞬间眼中焕发出明亮的光，比棱镜折射的阳光还多彩璀璨，随即又黯淡下去，他踢了一脚路边一块小石头，闷闷地说：“她不让我见她，上个领走我的先生是位制造靴子的作坊主，我有一次偷偷溜出去看我姐姐，她却咒骂我让我离开，并说永远也不想见到我……”
伊薇特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逐渐走出这条街，刚过了一个拐角，却见科别列夫靠在一条向街道两旁的居民区延伸的阴暗小巷里，目光炯炯地看向他们这边。
“是您？好人叔叔！”埃迪欢快地叫了一声。
“你们之间早就认识？”伊薇特问。
埃迪点点头：“每周日雷利老师都会给我们一根鹅毛，让我们做好清洁卫生，我们需要捉尽可能多的虱子，从头发、衣服上还有稻草床里，如果没有填满一根鹅毛管，他就会罚我们，比如天气冷的时候是让我们站在外面，用冷水浇。那天我没有捉满，他让我脱掉衣服站出去的时候，是这位先生阻止了他。好人叔叔让我先回去，后来我看到雷利脸上带着淤青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狼人领袖伸手揉了揉埃迪毛茸茸的脑袋：“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对我造成麻烦，那混球引来了警察，虽然我最终被保释免于坐牢，但从此不允许接近那条街。”
“我必须提醒你，在这之前，最好给他先洗个热水澡……”伊薇特盯着从那往科别列夫身上移动的可疑小生物。
“不用担心，它们还咬不穿我的皮肤。”
他们带着小男孩来到这一小支狼人居住的白狮大院，早有一名同样气质野性的斯拉夫女人领走了埃迪，她一手牵着男孩，一手轻巧地提着大木桶，看样子是准备给他洗澡——狼人的防御力不在乎跳蚤，可小孩子还是会被它咬伤的。
“你似乎有什么事想问我。”一边在杂院附近散步，科别列夫一边对她说。
“那孩子流着狼人的血脉？可是我看他的容貌不像是和你们一个民族，你让我带他出来有什么目的？”
科别列夫对伊薇特提出的问题并不惊讶，神色如常地回答：“狼人在自己的孩子出世后，就会标记他，这种标记只有同族能辨别，然后他们将离开自己的孩子，让他在人类社会中成长。正常情况下，在幼崽进入青春期后，关于狼的本能和欲|望会逐渐苏醒，想象一下，一名一无所知的少年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九尺高的怪物，他会如何慌张？所以在我族的传统中，只要非乱|伦的孽生子，任何部族都有义务引导一名陌生的幼崽，开导他接受自己的命运，加入到我们的社会中。”
“所有狼人长大后都会觉醒？那他的姐姐的父母双方都是人类了？”伊薇特想起那个小小年纪不得不抚养弟弟的可怜女孩子，如果她是狼人，那么科别列夫也应该会去找她。
“他的姐姐的确是普通人类。但狼人也不全都能觉醒，有不少终生沉睡，像人类一样度过一生的例子，可他不属于这种，他一定会成为狼。”科别列夫笃定地说。
“为什么？”
狼人露出一个奸诈戏谑的笑容：“之前的内容你们教廷有资料，我说了也无关紧要，可接下来……”
百转千回的语气，似乎想要让伊薇特请求他，可惜她没有太过旺盛的好奇心，于是平淡地“哦”了一句。
“……不过我这个人无法拒绝可爱的小姐，所以只能告诉你了。”没有骗到伊薇特的请求，科别列夫有些泄气地说，“人类用出生日的星座判断性格，尽管我不知道你们的划分准不准确，但狼人的出生日必然决定了个性和能力。月相越完整，性格中狼的部分就会得到增强，反之就是人的部分。弦月的狼擅长伪装和隐蔽，多愁善感，很容易混入人类社会，而满月的狼更加刚愎野性，力量也比别的强，他们往往担任氏族的武士。”
“你意思是埃迪是满月诞生的？”
“当然，就算有我这个现成的线索，你也能感觉到他和普通的人类孩子有很大不同，不是吗？一般的幼崽可不会这样。”
“那你属于弦月？”
“是半月。”科别列夫露齿一笑，“我的诞生日在恰好在朔月和满月的中央，达到人性与狼性的完全平衡，半月的诞生者通常是部落的仲裁者和领袖。你看，我这么坦诚地告诉小姐您狼人的秘密，以您善良的心肠，一定不忍心拒绝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吧？”
“看情况。”
“那名幼崽……我希望你暂时照看他几天，我会尽快为他找一个不错的去处。”
“去处？”伊薇特皱眉，“你不打算收养他？”
“他太小了，心智还不够坚强，和我们在一起，他会被我们这些完全觉醒的狼人影响，先祖的遗赠的血脉会更快复苏，这对他没好处，这样年幼的孩子，还是性格最狂暴的满月之狼，骤然给予他力量，就像把上了膛的枪塞到一个无知小儿手中，不仅会毁灭别人，也会毁灭自己。”
“你既然知道他很可能发狂，为什么还要让他在人类社会？我不能让一个一无所知的平民接受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伊薇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会随时掌控他的情况，事实上只要挑选好合适的养父母，魂怒就像煤油灯上的旋钮一样方便调控，我们可以完全掌握幼崽觉醒的时间，而且他本人在那之前也会散发出强烈的、只有我们能闻到的气息，我会在他完全觉醒前把他带到我们隐秘的安全屋。”科别列夫锲而不舍地说服她，“伦敦就隐藏着不少狼人，在东区、南岸区，到处都有零散的氏族，想必你也没听说谁出了岔子——除了那些没人管教的孽种，据说他们还和讨厌的吸血蚂蟥混在一起……”
狼人领袖骂骂咧咧地诅咒着。伊薇特一句话没说，视线飘向了远方。
“所以请相信，我一定会完美地处理好这件事，并给予这段时间收养他的人类养父母丰厚的回报。我并不想失去这片尘雾弥漫、外来移民众多的乐土，如果这件事上我违背了承诺，比如让无辜的人类市民受到伤害，或者造成什么奇怪的传言，你随时可以来驱逐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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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一般富人家都不会为仆人点起壁炉，但砖石的壁炉散热慢,即使熄灭了，前半夜附近还是有余温的。小男孩一副乐观的样子,立刻向她提出了自己渺小的愿望。
“我想你应该会有属于自己的床,而不是睡在地上。另外，雷利老师对你很坏吗？为什么我看你比别的小孩都壮实？”
瘦骨嶙峋是无法焕发出他这样生机勃勃的野性的,伊薇特第一眼看到他,仿佛见到一只健壮的小狗崽，还是脏兮兮的田园犬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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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薇特以为经历过老鼠岛后自己应该对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免疫才对，没想到今天仍然有些反胃，她不得不换个话题。
“你父母和姐姐现在在哪？要不要见他们一面？”伊薇特想起之前教师漫不经心的态度，不禁对他是否会告知这男孩的亲属产生怀疑，她觉得那人很有可能最终将省下这笔邮费。
“我爸爸不见了，小时候妈妈养过我们一阵子，直到她去世后就是姐姐带我。我和她有同一个妈妈，但爸爸不同，她的爸爸也很早就死了。”
“是你姐姐把你送到这里的吗？”伊薇特随口一问，尽管这很不人道，但一位年轻女孩是无法抚养弟弟的，这样变相卖掉他也情有可原。
埃迪低下头，就连严酷教师的威胁都不曾改变的明亮的大眼睛第一次染上的阴霾：“我一开始是和姐姐住在一起的，姐姐说她可以接待客人赚钱，可能是我吃的太多了……邻居都说我能吃三个和我一样大孩子那么多的食物，可我真的好饿……后来姐姐就换了一些主顾，他们给的钱比以前的客人多，但对我姐姐很坏，还掐她脖子。我想着要是我能自己找吃的，姐姐大概就不用理会那些坏客人，然后有一次姐姐看到我吃老鼠，她抱着我哭了，几天后就让雷利领走了我。雷利当时说有肉汤和面包，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反正我也可以吃虫子和老鼠，比学校的面包更好吃，只要不知道我用了他的壁炉，雷利即使看到也不会管这些。”
“我很抱歉……”伊薇特叹了口气，也许男孩并不懂太多，又或者他早已经见惯了，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些，仿佛它们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想再见你姐姐吗？告诉我她在哪，我们可以去那里一趟，告诉她我把你领走了。”
埃迪一瞬间眼中焕发出明亮的光，比棱镜折射的阳光还多彩璀璨，随即又黯淡下去，他踢了一脚路边一块小石头，闷闷地说：“她不让我见她，上个领走我的先生是位制造靴子的作坊主，我有一次偷偷溜出去看我姐姐，她却咒骂我让我离开，并说永远也不想见到我……”
伊薇特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逐渐走出这条街，刚过了一个拐角，却见科别列夫靠在一条向街道两旁的居民区延伸的阴暗小巷里，目光炯炯地看向他们这边。
“是您？好人叔叔！”埃迪欢快地叫了一声。
“你们之间早就认识？”伊薇特问。
埃迪点点头：“每周日雷利老师都会给我们一根鹅毛，让我们做好清洁卫生，我们需要捉尽可能多的虱子，从头发、衣服上还有稻草床里，如果没有填满一根鹅毛管，他就会罚我们，比如天气冷的时候是让我们站在外面，用冷水浇。那天我没有捉满，他让我脱掉衣服站出去的时候，是这位先生阻止了他。好人叔叔让我先回去，后来我看到雷利脸上带着淤青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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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领袖伸手揉了揉埃迪毛茸茸的脑袋：“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对我造成麻烦，那混球引来了警察，虽然我最终被保释免于坐牢，但从此不允许接近那条街。”
“我必须提醒你，在这之前，最好给他先洗个热水澡……”伊薇特盯着从那往科别列夫身上移动的可疑小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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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有什么事想问我。”一边在杂院附近散步，科别列夫一边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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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狼人露出一个奸诈戏谑的笑容：“之前的内容你们教廷有资料，我说了也无关紧要，可接下来……”
百转千回的语气，似乎想要让伊薇特请求他，可惜她没有太过旺盛的好奇心，于是平淡地“哦”了一句。
“……不过我这个人无法拒绝可爱的小姐，所以只能告诉你了。”没有骗到伊薇特的请求，科别列夫有些泄气地说，“人类用出生日的星座判断性格，尽管我不知道你们的划分准不准确，但狼人的出生日必然决定了个性和能力。月相越完整，性格中狼的部分就会得到增强，反之就是人的部分。弦月的狼擅长伪装和隐蔽，多愁善感，很容易混入人类社会，而满月的狼更加刚愎野性，力量也比别的强，他们往往担任氏族的武士。”
“你意思是埃迪是满月诞生的？”
“当然，就算有我这个现成的线索，你也能感觉到他和普通的人类孩子有很大不同，不是吗？一般的幼崽可不会这样。”
“那你属于弦月？”
“是半月。”科别列夫露齿一笑，“我的诞生日在恰好在朔月和满月的中央，达到人性与狼性的完全平衡，半月的诞生者通常是部落的仲裁者和领袖。你看，我这么坦诚地告诉小姐您狼人的秘密，以您善良的心肠，一定不忍心拒绝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吧？”
“看情况。”
“那名幼崽……我希望你暂时照看他几天，我会尽快为他找一个不错的去处。”
“去处？”伊薇特皱眉，“你不打算收养他？”
“他太小了，心智还不够坚强，和我们在一起，他会被我们这些完全觉醒的狼人影响，先祖的遗赠的血脉会更快复苏，这对他没好处，这样年幼的孩子，还是性格最狂暴的满月之狼，骤然给予他力量，就像把上了膛的枪塞到一个无知小儿手中，不仅会毁灭别人，也会毁灭自己。”
“你既然知道他很可能发狂，为什么还要让他在人类社会？我不能让一个一无所知的平民接受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伊薇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会随时掌控他的情况，事实上只要挑选好合适的养父母，魂怒就像煤油灯上的旋钮一样方便调控，我们可以完全掌握幼崽觉醒的时间，而且他本人在那之前也会散发出强烈的、只有我们能闻到的气息，我会在他完全觉醒前把他带到我们隐秘的安全屋。”科别列夫锲而不舍地说服她，“伦敦就隐藏着不少狼人，在东区、南岸区，到处都有零散的氏族，想必你也没听说谁出了岔子——除了那些没人管教的孽种，据说他们还和讨厌的吸血蚂蟥混在一起……”
狼人领袖骂骂咧咧地诅咒着。伊薇特一句话没说，视线飘向了远方。
“所以请相信，我一定会完美地处理好这件事，并给予这段时间收养他的人类养父母丰厚的回报。我并不想失去这片尘雾弥漫、外来移民众多的乐土，如果这件事上我违背了承诺，比如让无辜的人类市民受到伤害，或者造成什么奇怪的传言，你随时可以来驱逐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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