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不到半天时间,一艘皇家海军的船只打着旗语前来救援。不过随后登船的士兵惊讶地发现船上竟然一个清醒的人都没有,于是认识到这是一起透着怪异的事件,伊薇特就听到后面有人小声低呼“诅咒”之类的词，看样子很难蒙混过去。
这也没办法,海员原本就是非常迷信的群体，更何况船上的情况也确实太过诡异了，伊薇特虽然已经把鱼人的尸体藏进了一个装着棉布的货箱,但看他们的样子也许准备仔细搜查,她实在没有信心能够隐瞒，加上她自己为何在这艘船上,也是说不清的一个头疼话题，一时间她面对盘问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在她对面询问她的是一位英气勃勃的海军上校，蓝黑色的双排扣制服上衣和同色长裤，加上他一丝不苟的眼神和严肃的面容,不仅看起来不好糊弄，事实上也如此,他带领士兵们率先登船,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手足无措的伊薇特，径直大步走到她面前,用那鹰隼一般的目光仔细审视,然后开始就几个关键的疑点盘问起来,她好几次试图转移话题,结果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所以上校先生您是接到消息才来这里的不是吗？我在这艘船上的原因……我想通知您来的人应该清楚。”伊薇特模棱两可地说。
她之前是留了信息的,不知道组织为何能联系皇家海军前来救援……不,也许对方并不是收到组织的命令，只是看着这边有个静悄悄的船停这里，过来确认状况而已，然后就陷入了如此尴尬地局面。如果组织找人来，应该也会找一位熟知内情，或者比较能变通、好说话的家伙，而不是现在这位上校这样过于较真的人。
头疼……
任凭她怎么抵赖甚至透露自己在上层社会的社交关系，对方却像是一位经验最丰富的猎狐人似的，紧紧盯着她眼睛不放，试图在里面找到哪怕最细微的一丝慌乱：“现在是我在询问你，不要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
要不干脆再用一次梦魔指环算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被他们找到那个不能打开的箱子。不过继欧石楠号所有水手瞬间昏迷后，皇家海军全体登船成员也同时失去意识，想必“被诅咒的鬼船”一定会流言四起……
这么想起来和被发现怪物尸体引发的舆论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那么辩称那是自己发现的新物种？说它其实就是大一点的蜥蜴？
如此一来，要怎么解释它还穿着人类的衣服甚至胃里可能还有朗姆酒、嚼烟之类的人类食物和嗜好品？当初要是把他衣服脱光再塞进去就好了，这样也许看上去比较像一只动物……啊啊啊，给壮汉脱衣服什么的谁会这么发散思维啊！他只是换了个皮肤，男人该有的东西应该也有，自己又不是变态，怎么也想不到扒掉这种看起来像是人形的家伙啊！
正在她左右为难地时候，一位士兵跑到上校面前，啪地敬了个礼。
“甲板搜查已经结束，发现几处血迹，和一个新鲜的破损，除此外没有任何疑点。下一部是否进入船舱内经一步搜查，还请您下令。”
原来还漏掉了一些血……伊薇特有些无奈，这些时间她把鱼人拖去藏好，然后把捕鲸叉恢复原位，甚至药盒的火|药都补充了新的，草草打扫了甲板，因为身体现在脱力还没有恢复，使用能力有些针刺似的神经疼痛，久违的体力劳动实在太累了，有遗漏也没办法，更何况捕鲸叉损坏的那处甲板粗糙的断面渗入血液，怎么也弄不干净，但总归比刚战斗结束时候好多了，那种大片挣扎爬行的血痕触目惊心，还有人类用血掌抓挠的痕迹，整个就是血腥犯罪现场即视感。
看来船舱搜查避无可避，伊薇特下意识想要抚摸梦魔指环，考虑选择再来一次催眠等待组织真正的救援，还是任凭他们发现船舱里的秘密，没想到她还没下定决心，手腕就被上校捉住了。
“一切保持原状，我的线人已经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不要随意进入船舱，我带人下去确认就好。”
“是，先生。”士兵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忠实地去传令了。
伊薇特如坠云里雾里，一瞬间头脑里还没分析出当前情况究竟是怎样的，却见那海军上校微笑着对她说：“走吧，我忠实可靠的线人。”
这又是为什么？！
她几乎是被捏着手腕拖进船舱，上校随手关了舱门，这才放开她，好整以暇地带着恶劣的笑容问：“看样子你信中提到疑似真凶的家伙已经被你搞定了？”
“您是……爵士先生？！”伊薇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但这话一出口，就越发肯定了，只有尤利西斯才会这么无聊的恶作剧，害自己白白忐忑不安那么久。
想来也是，他的确可以变成别人的样子，不过要是只是为了捉弄自己，这么也太大费周章了吧？
“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过来？如果能弄到调令命令皇家海军，只要附一句‘协助某某某调查，不得私自拆封物证’就好了，冒充别人反而还要处理善后……比如您扮演的这位上校先生现在如果在公众面前出现，那怎么解释他能够分|身两地呢？”
“无需担心，他此刻应该还没醒过来，至于调令嘛……现在应该还在签署阶段。”尤利西斯满不在乎地说。
“还在签署？！也就是您没有经过调令就用这张脸骗了艘船过来？”伊薇特愣住了。
“不然呢，要是我们的信息传递过程中出了某些意外，比如首相没来得及命令内侍大臣让大金杖官命令第一侍从吩咐仆从领班要求尊敬的贴身女仆请示陛下，说组织要征用她光荣的皇家海军解决一起危险超凡事件，你还准备在这里飘多久？”
尤利西斯面无表情地吐出一长串绕来绕去的单词，成功把伊薇特绕晕了。
爵士先生还真有当饶舌歌手的潜质……好了，我已经明白，如果走正常程序，大概需要的流程过于复杂，也许会耽误时机……
不过假装成上校调动船只也就算了，还隐瞒身份故意刁难，差点被他吓出毛病来。
“看你的表情，好像对我有所不满？”尤利西斯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每一个单词都轻飘飘似的滑过嘴唇，疑问句式句尾稍稍上扬，有一种百转千回的味道，不过伊薇特从里面唯独感觉不到笑意。
“当然没有，爵士先生在百忙中还抽空为我善后，我内心非常感激。”伊薇特义正言辞地说。
他哼了哼，显然是不信的，不过还是拉着伊薇特再仔细地上下打量：“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伊薇特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很乖觉地回答：“有了爵士先生上次给我定做的替身魔像，那名违法的超凡者没有对我造成任何损害。”
一个脑瓜崩弹在她脑门上，她还没来得及捂头，尤利西斯一手撩起了她的刘海，另一手微微分开她的眼睑。
“给你一个组织语言重新解释的机会，比如说眼眶和眼睑为什么发红，为什么能闻到血液的气味，还有刚才我以上校的身份捏住你手腕时，为什么甩不掉？”
当时她突然被个不认识的男人抓住手，下意识躲了一下。她平时早就注意，在一言一行当中都有磨练力量的控制，以超凡能力当做辅助自己行动的“看不见的肌肉”，这样也能掩饰她女性体质，让人觉得虽然她长相秀气，但是力量却很强，具有男子气概。
然而她那时原本也自然而然地用一位剑术大师应有的力量想要甩掉，却不想神经被针刺似的一缩，负载过度的超凡能力还没完全恢复，于是错失了机会，只用出了她本来肉身的力量。
伊薇特被迫仰起脸，虽然尤利西斯换了容貌，不过黑暗的船舱里不太能感受到，只觉得近距离下，被分开眼睑的眼珠暴露在空气中，非常敏锐地感受到他的吐息。
“超凡力量使用过度了，毛细血管崩裂了一些，不过不太严重……至于甩不开……也许透支后有些脱力，现在使用超凡能力有些不舒服。”蒙混失败，决定进入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状态。
伊薇特听到他微不可闻地轻轻叹息，然后几滴液体被挤到她刚才流血的眼睛、耳孔、牙龈等等……
等到伤口被处理的差不多了，尤利西斯才放开她：“我发现你时你是在甲板上走来走去，也就是说歹徒已经死了？他们一共有多少人？具有怎样的能力？”
“就一个，是这艘船上的水手，他的能力我想和海洋有关，最直观的表现是他的身体也发生了改变，全身上下都布满了鱼鳞，但又不像是畸变，他思路清晰，眼神清明，我从中感觉不到疯狂的意味。”伊薇特连忙带路，走向她藏匿尸体的货箱。
“鱼鳞……”尤利西斯仿佛知道什么，然后加快脚步，他无需伊薇特带路，循着血腥气就找到了真正的目标。
伊薇特看着他轻车熟路地开启了货箱，把那长满鳞甲、已经不似人类的手然后拖出来，一片又一片像是剥洋葱似的把鳞片揭开。
除去鱼鳞后血肉模糊的手臂依稀可以辨认有某种海妖的图案，一定是当初刺青的痕迹太深，就连表层皮肤下也染上了颜料的痕迹。
不，也许不仅仅是他，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人……
“我让士兵放下小艇送你离开，我在这里处理后续，记得回汉普斯特绿地的我家。”见伊薇特想要说什么，尤利西斯继续道：“如你所见，我这次来没有征得任何皇家海军的世俗管理者的认可，快回去好好为我想一个理由，否则如果女王陛下知道她的海军未经调令就擅自开动，也许会误会我们谋反叛乱的。”
啥？那可的确十分让人头疼……
看着伊薇特离开的身影，尤利西斯陷入了思考。
毫无疑问，被她杀死的是大衮的信徒，那位掌握了海洋力量的古神是少数在本位面有教团的存在，也就意味着，与那种对信徒不闻不问，于是发展不了一个固定组织的冷漠神祗不同，祂属于比较关注本位面的古神，也常常回应和给与信徒启示。
大衮的信徒总是海员，天然崇拜淹溺之王，组织机构也是单一崇拜大衮的宗教形式。
而那些背离教廷的人不同，他们和现在特殊使命局的成员一样，蔑视和痛恨古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原本和其他人一样有着同样的理想，但最终分歧不可避免，也就渐渐成了现在的局面，二者犹如一颗硬币的正面和反面。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是神祇的崇拜者，“丧仪女士”身上恶意的反制诅咒也绝不是海洋之神的信徒掌握的领域。
所以一定还隐藏着另一个人，他需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尤利西斯闭上眼睛，循着气味前往死去超凡者的床位，不知道他的私人物品中有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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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那可的确十分让人头疼……
看着伊薇特离开的身影，尤利西斯陷入了思考。
毫无疑问，被她杀死的是大衮的信徒，那位掌握了海洋力量的古神是少数在本位面有教团的存在，也就意味着，与那种对信徒不闻不问，于是发展不了一个固定组织的冷漠神祗不同，祂属于比较关注本位面的古神，也常常回应和给与信徒启示。
大衮的信徒总是海员，天然崇拜淹溺之王，组织机构也是单一崇拜大衮的宗教形式。
而那些背离教廷的人不同，他们和现在特殊使命局的成员一样，蔑视和痛恨古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原本和其他人一样有着同样的理想，但最终分歧不可避免，也就渐渐成了现在的局面，二者犹如一颗硬币的正面和反面。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是神祇的崇拜者，“丧仪女士”身上恶意的反制诅咒也绝不是海洋之神的信徒掌握的领域。
所以一定还隐藏着另一个人，他需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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