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谈心
周展昭的过敏比想的严重，在诊室里折腾了一个下午才算脱敏。
坐在诊室里等医生开药的周展昭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拿眼连瞟老周几下：“能让这些人出去吗？又不是动物园，还管参观的？”
周展昭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因为他过敏的原因太稀有，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自己被医学院的一帮学生当小白鼠参观了，更气人的是老周还贼配合，不光让那帮人看自己，还逼自己配合，比如什么“撒了个什么样的谎才出现了过敏反应”，再比如“症状严重时有没有窒息感”，拜托，被这么大一帮人围着他真的很窒息好吗？
好在眼见着就要到五点了，诊室准备下班，连票都没买就来参观的人总算退散了。周展昭正准备松口气，不想一边的老周突然晴转阴，板起了脸——
“你真用大喇叭把俩孩子的作文念了？还是当着他们爸的面？”
“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老周的脑仁都疼，“你这么做虽然是给两个孩子教训了，可也会引起更大麻烦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就知道如果是你去管，那两个孩子不光不会挨打，而且连最基本的教训都得不到。爸，我想问你你们片警存在的意义在哪里，好多事不能管，好多事管不了，对像郝东这样的人，你们打不得骂不得，对他们的父母你也不能让他们管好子女，你知不知道网上总有人说你们……”
“你给我闭嘴！”周红旗被周展昭说得大口哈气，周展昭却不为所动，他爸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恶化的很快，医生说再不介入治疗恐怕就……
他张了张嘴，唇微微颤了颤：“闭嘴可以，只要你退休跟我去治病去，东九里少你一个片警还会有别人，我没有别人了。”
说完，周展昭也没等医生回来，径直朝门外走。
简钱钱刚才去做别的事了，这会儿回来刚好撞见展昭出门，她都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听“咚”的一声，周展昭撞门上了。
简钱钱：……
周展昭：……
眼神交汇了一秒，周展昭头一低，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老周，他怎么了？”
“我管他怎么呢！”老周气哼哼地低头捶胸，捶了没几下就底气不足地说：“钱钱，你的脚怎么样了？”
“老周是想让我帮你去看看他吗？”早摸透他脾气的简钱钱抬了抬手，炫耀似的举起手里的拐杖：“我的脚应付这点完全OK，放心吧。”
说着，她冲着老周一扬笑脸，迈步出去。
进了十月，天就肉眼可见的变短，等简钱钱在林荫路上找到周展昭的时候，天已经蒙蒙地开始擦黑了。
路灯没有全亮，在半青的天空下发着微光，简钱钱拄着拐杖慢慢靠过去，边“咳”了一声：“不是老周。”
面前的周展昭肩膀抖了一下，接着背就挺的更直了，“我没在等他。”
“我也没说你在等啊。”
……
难得自己也能让周展昭吃瘪一回，简钱钱心情顿时大好，她放下拐杖，慢慢把身子放低坐在地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坐下，聊会儿。”
周展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简钱钱微微一笑：“我知道能让老周配合治疗的法子我艹！”
她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就坐到自己旁边的周展昭，顿时一声国骂出口。
周展昭估计是被她的大嗓门吓到，微一皱眉：“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骂人？”
“不光骂人，还有撒谎、骗人，这些都是我想在东九里平安生活所必须会的。”
“老周也会？”
简钱钱点头：“好像是去年吧，二号楼下水道堵了，结果房主不在，那会儿我才来东九里没多久，听说有人报了警，老周他们联系不上房主，只能把锁撬开，后来下水通了老周又帮着把现场清理了，不大个房子却足足干了两天。”
周展昭撇撇嘴：“傻。”
“还有更傻的呢，他干了两天把腰累坏了，走路都费劲，就这还硬撑着说没事第二天就去上了班，就因为那天徐园长声称要打死李广发。周展昭，你知道吗？认识老周前我从来不知道一个警察可以做成这样，他知道东九里所有人的缺点和长处，他对待我们每一个人都像家人，所以东九里的每个人谁的账都可能不买，但他们不会不买老周的账。”
家人吗？晃神间，周展昭隐约想起小时候还没离开东九里的自己每当傍晚就会搬着板凳坐在楼下看着爸爸拎着个西瓜回家，一路上，见到老周的每一个人都会朝他招手打招呼，老周也会笑眯眯地朝他们挥挥手。
视线有些模糊，隐约好像有个什么声音在叫他，周展昭打个激灵，回神看着在自己脸前面挥舞着巴掌的简钱钱，伸出两根指头把她的手捏远点：“你的意思是，老周不肯走是因为他放不下他的家人？那我就不是他的家人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或者你真是捡的？”
周展昭：“……是不是想融入那个环境就一定要会撒谎、骂人，骗人？”
“差不多，大环境如此。”
“简钱钱，其实你挺聪明的。”
？？
简钱钱被夸愣了，脑子里都没想好说什么，就见他抬起手使劲儿地挠了挠胳膊。
“不行，还是过敏。”
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骂自己的简钱钱：“……你……”
“在你们眼里他可能是个好警察，但他在我这不是一个好父亲，很早以前我就让他别干了，我回国也好，他出国也好，都行，可他就是不同意，他心里只有他的那个派出所和那群坑蒙拐骗的流氓居民……”
简钱钱“嗯”了声，闷头举起一只手：1/流氓居民。
“可是……”她正想给老周找点理由，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周展昭之前给老周请的那个护工远远朝这里跑来，嘴里喊着些人听不懂的话。
周展昭脸黑，早知道这样就不为了防止老周把人策反给他找个听力说话都不大行的看护了。
“我想他说的是这件事。”简钱钱递来只手机，上面的微信群里正一行一行在刷屏——郝东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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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诊室里等医生开药的周展昭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拿眼连瞟老周几下：“能让这些人出去吗？又不是动物园，还管参观的？”
周展昭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因为他过敏的原因太稀有，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自己被医学院的一帮学生当小白鼠参观了，更气人的是老周还贼配合，不光让那帮人看自己，还逼自己配合，比如什么“撒了个什么样的谎才出现了过敏反应”，再比如“症状严重时有没有窒息感”，拜托，被这么大一帮人围着他真的很窒息好吗？
好在眼见着就要到五点了，诊室准备下班，连票都没买就来参观的人总算退散了。周展昭正准备松口气，不想一边的老周突然晴转阴，板起了脸——
“你真用大喇叭把俩孩子的作文念了？还是当着他们爸的面？”
“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老周的脑仁都疼，“你这么做虽然是给两个孩子教训了，可也会引起更大麻烦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就知道如果是你去管，那两个孩子不光不会挨打，而且连最基本的教训都得不到。爸，我想问你你们片警存在的意义在哪里，好多事不能管，好多事管不了，对像郝东这样的人，你们打不得骂不得，对他们的父母你也不能让他们管好子女，你知不知道网上总有人说你们……”
“你给我闭嘴！”周红旗被周展昭说得大口哈气，周展昭却不为所动，他爸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恶化的很快，医生说再不介入治疗恐怕就……
他张了张嘴，唇微微颤了颤：“闭嘴可以，只要你退休跟我去治病去，东九里少你一个片警还会有别人，我没有别人了。”
说完，周展昭也没等医生回来，径直朝门外走。
简钱钱刚才去做别的事了，这会儿回来刚好撞见展昭出门，她都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听“咚”的一声，周展昭撞门上了。
简钱钱：……
周展昭：……
眼神交汇了一秒，周展昭头一低，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老周，他怎么了？”
“我管他怎么呢！”老周气哼哼地低头捶胸，捶了没几下就底气不足地说：“钱钱，你的脚怎么样了？”
“老周是想让我帮你去看看他吗？”早摸透他脾气的简钱钱抬了抬手，炫耀似的举起手里的拐杖：“我的脚应付这点完全OK，放心吧。”
说着，她冲着老周一扬笑脸，迈步出去。
进了十月，天就肉眼可见的变短，等简钱钱在林荫路上找到周展昭的时候，天已经蒙蒙地开始擦黑了。
路灯没有全亮，在半青的天空下发着微光，简钱钱拄着拐杖慢慢靠过去，边“咳”了一声：“不是老周。”
面前的周展昭肩膀抖了一下，接着背就挺的更直了，“我没在等他。”
“我也没说你在等啊。”
……
难得自己也能让周展昭吃瘪一回，简钱钱心情顿时大好，她放下拐杖，慢慢把身子放低坐在地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坐下，聊会儿。”
周展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简钱钱微微一笑：“我知道能让老周配合治疗的法子我艹！”
她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就坐到自己旁边的周展昭，顿时一声国骂出口。
周展昭估计是被她的大嗓门吓到，微一皱眉：“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骂人？”
“不光骂人，还有撒谎、骗人，这些都是我想在东九里平安生活所必须会的。”
“老周也会？”
简钱钱点头：“好像是去年吧，二号楼下水道堵了，结果房主不在，那会儿我才来东九里没多久，听说有人报了警，老周他们联系不上房主，只能把锁撬开，后来下水通了老周又帮着把现场清理了，不大个房子却足足干了两天。”
周展昭撇撇嘴：“傻。”
“还有更傻的呢，他干了两天把腰累坏了，走路都费劲，就这还硬撑着说没事第二天就去上了班，就因为那天徐园长声称要打死李广发。周展昭，你知道吗？认识老周前我从来不知道一个警察可以做成这样，他知道东九里所有人的缺点和长处，他对待我们每一个人都像家人，所以东九里的每个人谁的账都可能不买，但他们不会不买老周的账。”
家人吗？晃神间，周展昭隐约想起小时候还没离开东九里的自己每当傍晚就会搬着板凳坐在楼下看着爸爸拎着个西瓜回家，一路上，见到老周的每一个人都会朝他招手打招呼，老周也会笑眯眯地朝他们挥挥手。
视线有些模糊，隐约好像有个什么声音在叫他，周展昭打个激灵，回神看着在自己脸前面挥舞着巴掌的简钱钱，伸出两根指头把她的手捏远点：“你的意思是，老周不肯走是因为他放不下他的家人？那我就不是他的家人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或者你真是捡的？”
周展昭：“……是不是想融入那个环境就一定要会撒谎、骂人，骗人？”
“差不多，大环境如此。”
“简钱钱，其实你挺聪明的。”
？？
简钱钱被夸愣了，脑子里都没想好说什么，就见他抬起手使劲儿地挠了挠胳膊。
“不行，还是过敏。”
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骂自己的简钱钱：“……你……”
“在你们眼里他可能是个好警察，但他在我这不是一个好父亲，很早以前我就让他别干了，我回国也好，他出国也好，都行，可他就是不同意，他心里只有他的那个派出所和那群坑蒙拐骗的流氓居民……”
简钱钱“嗯”了声，闷头举起一只手：1/流氓居民。
“可是……”她正想给老周找点理由，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周展昭之前给老周请的那个护工远远朝这里跑来，嘴里喊着些人听不懂的话。
周展昭脸黑，早知道这样就不为了防止老周把人策反给他找个听力说话都不大行的看护了。
“我想他说的是这件事。”简钱钱递来只手机，上面的微信群里正一行一行在刷屏——郝东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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