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9 部分阅读_鲜网辣文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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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9 部分阅读

  奔雷哥也是,爲什麽把这麽个乡下野孩子弄到帝都来啊!

  “这个字”

  不耐烦地指给他说了,过不了一会儿又凑上来:“这个呢?”

  一次又一次,行云实在烦恼!

  “喂,你怎麽这麽笨啊!什麽都不知道,这个不知道那个也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麽?”

  小飞咬著嘴唇,眼睛眨啊眨的:“嗯,我不知道,你教给我不就行了,你教过我就会了啊!”

  行云烦得直想赶紧脱身。更多(免费请牢记.)

  低下头做出认真看书的样子,小飞又趴回桌案上去。

  好不容易耳根静了一会儿,刚翻开一页书,那个讨厌鬼又挨挨蹭蹭过来:“这个,也不会”

  忍不住手里的书一推,用力搡了他一把:“笨蛋离我远点儿!”

  小飞向後摔了一步,一下子坐倒在地下,脸上那个面具没扣实,滑脱掉在了地上。

  行云看他一张丑怪的脸,吓得猛退了一步。

  小飞看看他,马上把面具捡了起来,慌乱的扣上:“我我,吓到你了?”

  行云定定神,哼了一声:“我有这麽胆小吗?你脸是怎麽啦?中了毒吗?”

  “辉月哥哥说这是天生的。”他爬起来,居然一点儿没有生气:“这个字真的不认识,怎麽念?”

  行云看看他,咬咬唇:“念加。就是多加了东西的那个加。”

  小飞不大好意思,搔搔头笑笑:“嗯,我记得了。”

  好象这个小子

  也没那麽讨厌。大概辉月哥对他好,也是因爲同情他孤苦又貌寝的缘故吧

  虽然他东问西问是挺烦人,不过,的确问过一次的问题也没有问过第二次,也,不算太笨。

  好吧

  这个小子,马马虎虎,就算做是他的朋友吧。

  当时的行云,当时的辉月,当时的少年时光。

  头痛,象是要裂开了一般,排山倒海似的,一片交叠一片的影像与声音,乱涌而至。

  象是巨浪把所有的思绪冲得凌乱不堪,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是幻觉。

  小飞,辉月,少年的行云。

  这是谁的记忆?

  这是谁的往事?

  微笑著下笔如烟云,落纸成山水。辉月,优雅沈静,高贵难言。

  那越来越气势凌人的少年,会在写不出字背不出书来的时候,被辉月打手心。

  他捧著卷书在一边兴灾乐祸地笑。

  後来

  後来

  一转眼,家破人亡,翻天覆地,人事全非。

  再也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了过去。

  伤痛在心中膨胀,要把理智吞噬。

  “啊————————————”

  长长的撕裂夜空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惊雷乍响,电闪银蛇。

  大雨倾盆而下。

  雨声淹没了嘶喊哭泣,淹没了一段终于被唤醒的回忆。

  雨声惊醒了伤重沈睡的子霏。

  水的声音。

  怀念的,水声。

  殿内的灯火沈沈,一片阒寂。

  睁开眼的子霏,一时不知何世何地。

  他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见了极荒诞的,辉月竟然与他交颈缠绵。

  还有,行云狠厉的,一剑刺在了他的胸口。

  真是荒唐。

  撑著身体坐了起来,大约是喝多了酒,觉得头重脚轻的,顺手拉起床沿的袍子披上,蹒跚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子向外看。

  大雨的声音一下子清晰而响亮,灌满双耳的都是那令他好生熟悉的水声。

  觉得亲切之极。

  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象是梦里那一剑真的刺得很深一样。

  趴在窗上有失些笑。

  怎麽会做那样匪夷所思的怪梦,而且还那样真实。

  连心痛的感觉,都残余至今。

  明明是在自己的客舍里,怎麽会梦到那些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呢。

  真的喝醉了,都不记得是怎麽回到客舍来的。

  风卷著雨滴刮进了窗子,打在身上微凉而潮湿。

  子霏轻轻叹息,闭上了眼。

  这里并不是他应该停留的地方。他想念隐龙,想念白江与紫海,想念剔透的珊瑚树,想念可以高卧不醒的云母榻。

  那里有热情的同族,有温柔的热泉,有爱笑爱闹的水族小妖。

  小忧的险关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平安过去了?

  伸手向外探,接住由天而降的雨水。

  冰凉的雨滴打在手上和臂上,水的湿润让他觉得舒畅。

  干脆撑著翻出窗子,站到了雨地里。

  大雨一下子浇透了全身上下,单衫紧紧贴在身上,子霏昂起脸,让雨水尽情的洗净自己。

  真想化出真身来,在天地间尽情畅舞。

  手臂伸展了开来,仰头站在大雨中。

  一切都已经过去。

  行云

  快乐而自由的生活,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而我

  我已经成爲了,被时光湮没的过去。

  子霏慢慢的放下手臂。

  行云,我是已经被时光湮没的过去。

  你无须好奇,也无须探究。

  狂风吹送著骤雨,打在身上异常沈重。

  哗哗的雨声掩盖了身外的一切。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要迈步回进门里的子霏,忽然顿住了身形。

  有从手臂从身後紧紧的箍住了他的腰,一个人伏到了他的背後。

  奇妙的,他明明没有看到,却知道这是谁。

  分明是冰冷的身体,心里却一下子热了起来。

  “怎麽了?”侧过脸来,柔声问他。

  爲什麽行云在这样的大雨夜跑了来?

  身体被大力翻转,披散著的头发的行云将子霏按在了廊柱上,一把撕开了他的衣裳。

  黑暗的大雨中,行云两只眼睛中却象是烧著两把火苗一样的闪著亮光。

  “行云?”子霏震惊得忘了挣扎。行云的手在他的胸前重重的揉摸了一把,忽然低头就咬了上去。

  锐痛,水的凉意,可是行云的咬噬极烫热。

  子霏逸出一声惊喘,重重一把推开了他。

  “行云你”

  只说出两个字,被扑上来的行云死死抱住,双唇堵住了剩下的话语。

  火辣烫热的吻,在冷雨里象一把野火烧到了身上。

  狂乱迷乱,行云辗转而沈重的吻著子霏。

  是青梅竹马?是相知相许?是两情相悦?是反目成仇?是生离死别之後的,要焚天灭地的激吻。

  双手紧紧揽住了子霏的颈项,象是要把他箝碎了揉进身体里去那样狠力。

  交缠著的身体,从廊下移到了房内,行云拖著他甩在了榻上,翻身覆了上去。

  象是一场濒死前的盛宴。

  也象是旷古历久的血的祭祀。

  行云疯狂的撕掉他蔽体的衣物,扯住脚踝迫他分开身体,沈身就冲了进去。

  巨大的痛楚让子霏咬破了下唇,铁锈味一下子弥漫在鼻端。

  大雨如注,风在林梢。

  一切来得象惊雷过境,不及掩耳。

  身体被牢牢禁锢,明明是交欢,却惨烈似酷刑。

  行云象是失了理智的,嗜血的兽,紧紧咬住他,逼迫他。

  重重的进入,迅猛的退出,然後再次的进入。

  一下又一下,象是要把他击成碎块化爲齑粉。

  “飞天”

  扑天席地的痛楚中,突然听到了这一句话,因爲激痛而显得隔膜的声音,疑真似幻!

  睁大了眼睛,子霏定定地看著行云。

  大滴的汗水,从行云的额角脸颊滴落,打在他的身上。

  “飞天!”

  喘息的声音,但是,的确是这两个字!

  子霏没能再压抑住痛苦的声音,呜咽出声!

  剧痛与心悸,象是惊雷打在身上。

  脑子里一片空白!

  行云他

  他喊的是飞天两个字!

  是飞天!不是子霏!

  是那个已经被尘封起来的,已经没有人再喊的那个名字!

  是那个行云根本不复记忆的名字!

  窗外雨骤风狂,窗内风狂雨骤。

  从狂乱迷乱,变成抵死的缠绵。

  可是竟然找不到一句话来说。

  无论是行云,还是飞天。

  竟然没有一句话可以说出得口。

  找不到任何一句话,能叙别来之情。

  你怎麽样?

  我又怎麽样?

  言语这个时候,是多麽的苍白而无力。

  你曾经如何,我又曾经如何。

  言语无法述说。

  绵密灼热的亲吻,象是要把对方嵌进身体里一样用力的拥抱。

  云雨无边,花红玉璧。

  契合的身体,象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在极度的痛楚中寻找快乐的所在。

  唇因爲激痛而苍白,身体却因爲狂乱而泛红。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热汗,潮热氤氲。

  淋漓酣畅的一场欢爱。

  象是要向对方无尽的攫取,也象是要把自己全部都交付。

  行云翻过他的身体,无限耐心的抚弄。

  飞天气喘吁吁,一边闪躲一边去摆布他。

  只是,无论是从前还是现今,飞天什麽时候也不能和行云在此事上一较高下。

  行云还只是蓄势盈盈,飞天却已经倾泄而出。

  飞天又是喘,又是抖,行云暧昧地舔了一下手指上的液体,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你也尝尝”

  唾腻交缠,微苦与腥味,在舌尖上流转,热血都朝上涌,头脸颈项都滚烫灼热,象是要烧起来一般。

  “痛吧”手指向下探索那因他的颠狂而受伤的的所在:“是不是很痛?”

  飞天搂住他的头颈,两人的额角抵在一处:“不痛。”

  大雨打在屋瓦屋檐上,哗哗作响。

  行云没有再说话,飞天也沈默著。

  两个人在大雨倾盆的黑暗中紧紧相拥。可是除了刚才那两名短短的话,又没有别的言语。

  大风吹得窗扇格格作响。

  过了良久,行云轻轻吁气:“爲何不说?”

  飞天怔忡著,没有回答。

  行云的下颔放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哑:“我若是想不起,你就打算著让过去只是过去?”

  仍然是雨声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沈默。

  行云恨恨不已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你有多少机会可以告诉我,竟然一个字都不提!”

  飞天痛得一颤,仍然没有出声。

  行云掬起他一缕头发,半湿的头发上竟然闻到海水的气息。

  唇细细的,轻吻那银白的发。

  想到听说过的,隐晦不全的传说。

  飞天就是那一夜白发,跳了堕天湖的人

  心慌而锐痛,紧紧抱著怀中人。

  来不及看清,来不及握紧。

  在此时,明了他早生华发的爱情,灰飞烟灭的思念。

  雨声依旧。

  行云有些乏力的靠著他,无声的,把那此纷乱的回忆,一一梳理。

  很久以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爲什麽他没有幼年童年或是少年记忆,似乎一生下来就是这样子,没有家世,没有过往。

  但是身边的人总有合理的说辞,而且,生活是那样的美好,尊贵的地位,亲切热情的友人,亦父亦兄亦师的辉月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

  有的时候也会有疑问,午夜梦回时的空茫,也不止一次的让他惆怅。

  但那些总是极短暂的。

  光彩四射的生活,没空留给那丝丝的淡愁。

  但是现在那个空洞突然的被填满了。

  说不上来,是要哭,还是要狂叫。

  只是觉得如果不做些什麽,自己一定会炸裂得破碎不堪,连一点灰渣都剩不下。

  想要抓住他,又想要发泄出心中满满的痛。

  从来没有如此激狂过。

  两百年来从来没有这样的失控。好象周围淡漠如水,自己也在这样的水中浸泡,没有什麽不妥。

  只是有时会觉得闷。

  闷的时候会找些娱乐打发。

  还有,跟著星华去巡边。

  总可以找到架打,多余的精力总在溅血的时刻得到渲泄。

  一切正常无比。

  一切完美无比。

  只要不去放任那一丝惆怅,一切真的无可挑剔。

  行云可以对任何人,包括自己,都说,我真的很快乐。

  但是一切在遇到这个人之後都变了样。

  不知道有人会有那样的目光,那样的身姿。

  目光很安静温和,却让人觉得那平静的水面下有著汹涌的暗流。

  身姿不是那种孤傲张扬的,可是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仰头的时候让人觉得他孤寂,垂首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他孤寂。

  和飞天从小至大的一切,慢慢的在脑海里重映,越来越鲜明,越来越连贯。

  两个人沿著空旷的神殿的长廊奔跑,脚步声轻快,笑声张扬。

  行云不知道爲什麽,後来的那些事虽然更加的让人心惊目眩,可是他还是反反复复回想一切发生之前的事。

  没有爱断情伤,没有生死离乱。

  那时候的他和他。

  行云的手在那个被自己咬了一口的位置上摩挲。慢慢的,一下,一下。

  飞天的身子僵了一下,突然手扣在行云那只手上。

  胸口那种因爲烙印而有些淡淡的刺膜的感觉,现在没有了。

  屋子里微微的夜的冷光,飞天拉开行云的手,低头看著自己的胸口。

  那个跟了自己两百年的烙印的位置,那个在梦中被刺了一剑的位置。

  现在是一片平滑。

  那里什麽都没有。

  没有烙痕,没有剑伤。

  行云坐在床角静静的看著他,清亮无尘的眼睛象是天真的幼兽。

  飞天觉得脑子有些乱。

  烙痕呢?

  他亲手烙上去的,那个痛彻心肺的思念呢?

  谁把那个痕迹抹掉了?

  他看看行云,茫然而无惧的样子。

  行云也那样看著他,他们象是两个睡了太久一觉醒来的孩子,看著彼此都觉得恍如隔世,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雨声依旧。

  行云慢慢地说:“你和辉月”

  飞天眨了一下眼。

  不是梦。

  他明白了,不是梦。

  之前那个荒谬的他认爲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是真实的。

  “爲什麽你会和辉月?”

  行云的声音不高也不算低,平静的不象质问,只象自言自语。

  行云也觉得理不清自己。

  一直一直,眼睛里只有辉月。

  辉月手把手教他写字,辉月轻易不肯放下架子,但是总是不会拒绝他。

  然而辉月心里有绝对接近不了的一块禁地。

  那是个无论是谁都无法碰触的地方。

  有时候辉月会偶尔失神。

  嘴角有些淡漠了的温柔,象是高山遗雪,明明是暖阳映在上面,却依旧寒冷。若是光再强些,雪就化消了。要是光再弱一些,又看不清了他。

  行云有些怕,又有些好奇。

  对于那样一个辉月。

  想知道,又怕知道。

  究竟辉月那样的似水眼波是爲何而露。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可是他却很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可以对任何人,包括自己在内,说一句,我很快乐。

  不,现在的行云,不快乐。

  无论是抱著飞天的时候,还是现在两个人静静对望的时候,他没办法对自己说,快乐。

  他只有迷惑,狂乱,心痛,茫然,不知所措。

  他一点儿都没觉得快乐。

  飞天看看行云,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一片平滑的胸口。

  大雨倾盆的,天亮之前。

  两个人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你爱辉月?”还是淡然的平静的声音。

  飞天觉得茫然,摇了摇头。

  一切都在回首的一瞬间发生,让人不知所措。

  “那你爱我?”

  飞天看著静静的坐在一边的行云。他们身上都没有衣物,屋里是雨水的潮气,外面的青草味,还有,没散尽的似有若无的情欲的暖昧。

  明明是这样近的距离,一伸手就可碰到对方光裸的身体。

  大概皮肤上那微凉的,慢慢风干的,还是对方的汗水。

  可是这麽近的距离,飞天却觉得无力,象是跨不过去的天堑。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也不知道行云是怎麽了。

  分明还是相爱的两个人,却找不到原来的感觉了。

  原来,真的已经过了两百年了。

  以爲可以永恒不变的东西,终究还是有改变。

  比如帝宫上面那四角的装饰,总会因爲风雨侵蚀,百年内也要换两次。

  行云低头看看,飞天从床头拉出一件袍子给他。

  悉悉簌簌的穿衣声,然後行云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向外走。

  他打开门的时候飞天说,几案底下有伞。

  行云没回,没说话,也没拿伞。

  飞天看著外面已经蒙蒙亮的天色,大雨还是无休无止。

  行云想起来了,而且,并不快乐。

  而与辉月

  飞天撑著起来穿衣束发,到了门口,又回手抽了伞。

  辉月今天没有去正殿,飞天扑了个空。廊下的侍卫好心指引他,说陛下昨夜酒醉,今日是不过来的。大人若有要事,不妨去神殿那边,有说陛下去旧馆打坐休养去了。

  飞天哦了一声,撑起伞,换个方向。

  说起来撑伞,不过是个虚晃的手势。

  你叫一条鱼穿游泳衣背气罐下水吗?

  无根的雨水,他只觉得亲切。

  只是,这里是帝都。

  在这里,淋雨的疯子,招人侧目。

  慢慢从边门走出了帝宫,向东不远就是神殿。

  辉月,和他昨天一起喝醉了,所以

  摇摇头,这种拙劣的借口,连别人都骗不了,更加骗不了自己。

  可是一切都模糊,飞天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怎麽喝著喝著就喝到了床上的?

  如果是别人

  飞天恶狠狠掐著自己的手心。

  这是什麽卑鄙的想法,不管是谁,都不可以。

  只是,辉月特别,让人不知所措。

  任何情况下都举止闲雅,气度雍容的辉月。

  怎麽会

  酒後乱性这四个字,根本套不到他的头上。

  飞天根本不知道见了辉月要说什麽。

  但是,却好象心底有个声音,催促著他去见。

  告诉他,只是酒後乱性。

  他要打也好罚也好,都顺顺的领下来。

  这种想法很见不得人。

  可是飞天不知道该如何。

  因爲是辉月,不是别人。

  不是可以随便敷衍,或者骗自己说,什麽都没发生过。

  因爲辉月不是路人。

  昨夜在辉月那里的一切都混混沌沌,可是最後行云刺那一剑清晰无比。

  发现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行云拔剑刺进胸口。

  绝对精练俐落的动作。

  辉月平舟星华他们很会教养小孩,行云那种情况下出剑又稳又狠,实在是块好料子。

  再磨一磨,必定锋芒犀利,不会弱于当年的奔雷或是克伽又或是自己。

  拔去剑时,行云眼中的伤痛。

  被背叛的伤痛。

  真不知道是谁在伤害谁。

  雨势越来越大。

  滂沱倾泄的雨,让他想起白江九转处的瀑布。

  白练一样飞流直下。

  飞天发现,他开始想家。

  帝都不是家,天城也不是家。

  他是一条龙,应该住在隐龙谷。

  行云他

  又认定哪里是他的家乡?他希望过什麽样的生活?

  刚刚到达帝都,在宴会上见到他的时候,他是那样飞扬不羁。

  但是适才离去的他,脚步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轻快。

  爲什麽

  已经已经割断了索,又重新连系了起来?

  爲什麽本来不会交集的两条平行的线,却

  偏离了正轨。

  神殿一如既往的静。

  飞天觉得自己真的非常怪异。

  一条龙打著伞在大雨中去找人

  很久没有来过神殿了。

  不过还记得路怎麽走。

  辉月常常打坐的地方

  从左边的小径一直穿过广阔的庭园,大雨里除了哗哗的雨声什麽也听不到。

  心情莫名的有些不安,又有些甯定。

  因爲不知道该对辉月说什麽而不安,但因爲龙族亲水,下雨让他觉得心中又踏实些。

  辉月的静室,在小湖之上。

  帝都这里有面湖,叫做心湖。

  神殿里这面湖与外面的心湖是相通的,湖水碧绿透澈。

  只是湖面上全是白茫茫的碎的水花,被雨滴惊破了平静。

  辉月

  爲什麽来打坐?

  他的心情也很乱的吧。

  飞天选了最近的路,从湖上的步桥过去,比绕过整个小湖要近多了。

  静室就在湖的那边。

  湖心有小亭。

  飞天正走到了桥头,大风卷得椒柳乱飞翻动,伞面好象都要被揭掉了一样,伞柄和伞骨发出细微的,吱,吱,那种哀鸣的声音。

  雨水并不能阻隔他的视线。

  即使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大水,他还是看到湖心有人。

  辉月衣衫单薄站在那里,他对面站著行云。

  飞天只是能看到,可是听不到。

  要是这麽远,他还可以听到湖心的人在说什麽,想必族长的位子就该让给他来坐了。

  行云在说话,脸上有迷惘和伤痛交错的神情。

  莫名的觉得心痛。

  因爲行云他变得不再快乐。

  这就是之前一直犹豫的原因,最後还是决定了不要说。

  可是没有想到他还是能记得起。

  能够单纯的快乐,是一件好事吧。应该是的。

  但是短短的几天,行云那种飞扬的快乐一点儿也不找不到了。

  爲什麽

  沈重的过往,背在谁的身上,都是个重负。

  并不因爲多一个人分担,就会觉得重量少了一半。

  不是的,不是那样。

  这种哀痛与记忆,并不因爲有人分担而就会觉得减轻了痛苦。

  飞天攥紧了伞柄。

  行云说了几句,辉月不知道说了什麽。

  然後行云投身扑进辉月怀中,扳住他的脸将唇吻了上去。

  辉月并没有推开他。

  飞天远远的,站在椒柳树下。

  看到辉月也揽住了行云。

  他们在亲近。

  不是象朋友,师长

  是情人那样的亲近。

  飞天分明是看到了,可是完全不明白这是怎麽一回事。

  雨珠扑在脸上,风吹过,很凉。脆弱的伞骨,发出吱,吱,吱,那样的轻响。

  象是悲伤的声音。

  多年以前,在人来人往的酒楼,第一次见到杨公子杨行云,明明是陌生人,还是被他牵动心弦。

  在辉月殿前,失忆後的飞天面对面见到杨公子,那时他的眼底满是说不出的颠狂激痛。

  飞天在大雨中慢慢的回头走了。

  那样的杨公子,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快乐无忧的人。

  太多的往事,太多的伤痛。

  太多的无可奈何。

  即使是後来在羽族重会,缠绵缱绻,两情相许。

  那耀眼动人的孔雀公子眉间,还是有不能摆脱的伤痛。

  脱轨一样的夜夜欢好,象是怕失去,又象是急切要证明。

  即使是和他在一起之後,行云的快乐也不纯粹。

  不是那种飞扬洒脱,满心满意的快乐。

  常常的因爲这样的行云而惶恐。虽然不惯,可是从来不拒绝他的求欢。

  只想让他的安全感多一些,幸福感多一些。

  能够远离让他伤心的一切,跟他远走天涯又何妨。离开小空,离开平舟辉月星华那些朋友,都没有关系。

  可是,行云没有等到他给的幸福。

  那袅袅四散的光烟,让所有对幸福的描摹,成了空话。

  所以再见到行云的时候,步子怎麽也迈不出去。

  那样耀眼飞扬的行云,一切变故发生之前的行云

  那样纯粹的快乐,挥洒满天的笑傲风云。

  那一步怎麽也迈不出去。

  行云问他,若是我不想起来,你就打算让过去只是过去?

  是。

  过去只是过去。过去他没有给行云的幸福,行云现在已经拥有了。

  那他何必再来打破一切美好,给他一个血痕斑斑的过往?

  抱著妖华袍开心欢笑的行云,在长街上阔步昂首的行云。

  爱著象无瑕美玉的人。

  全新的,美好的人生。

  飞天不知道什麽时候雨伞已经掉了,湿淋淋的头发披在身上。

  脚下的青石道上一层水漫过去,衣衫鞋袜尽湿。

  有人扶住他,纸伞罩在了头顶。

  他慢慢转过头,看著那脸上带著淡忧的人。

  “平舟。”

  “飞天。”

  还是相对无言。

  雨水砸得伞面噼啪脆响。

  “衣服都淋湿了,怎麽这麽大人了还象小孩子一样?”平舟挽起他手:“昨天喝多了是不是?”

  飞天没有说话,只是跟著他向前走。

  “手都冰凉,淋雨总不是你这个年纪的人该做的事情。”

  飞天垂著看著青石道:“我的手本来就是冷的。”

  平舟看他一眼。

  飞天有些不在意地说:“龙族人的手本来就是冷的,不单是手,连体肤血液也都是冷的。”

  “你在隐龙怎麽样我不管,在帝都,让我看到了,就不容你如此。”两人站到廊下,收起了伞:“泡下热水,换了衣服,我给你煮点茶汤。”

  飞天眨眨眼,浅浅一笑:“不敢有劳平舟殿下。”

  “你还取笑我?”平舟推他:“快些去。”

  小室幽雅,平舟在风炉上烹著茶。

  烟气袅袅,暗香四散。

  飞天的头发还是湿的,散散的披在身上。

  平舟分明是看到他从神殿出来,却一字不问,只说了些闲情琐事。

  茶香浓甘醇,飞天喝了一口,手指拈著杯,有些出神。

  “不合口味?”

  “不是。”飞天摇摇头,把刚才湖心小亭那一幕挥开:“以前,你也煮过茶给我喝,不过那时候跳脱浮躁,没有品茶的心情。”

  “若一切可以重新来过,我倒希望,你还是那个无心品茶,一心爱剑的飞天。”

  风炉上的滚水作响,窗外风雨交加。

  “当年在幽冥涧,我第一次见你”

  飞天立即截住了话头:“我从没去过那地方。你也没去过。”

  平舟一笑,淡淡的沈静似秋风:“去过便是去过,又何必否认。”

  “当日我浴血回来,斜阳向晚,便和你说过,你没有去过,我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谁都没有去过。”飞天看著自己的双手:“这麽久了,你还不忘记?”

  “有时候以爲已经忘了。”平舟淡然地说:“只是回头的时候还会想起来。”

  飞天沈默了一下,忽然伸手把案上的茶具都扫到了地上:“我让你忘掉!”

  平舟看他一眼,飞天脸上是难得看到的厉色,他居然还笑出来:“说忘就能忘?那你爲什麽不忘记行云?”

  飞天象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嘴唇动了一下却不说话。

  他坐了下来,想摸起杯子喝水,摸了个空才想到杯子都被扫在了地下。

  茶水浸湿了地席,飞天换好的衣裳又沾了水。

  平舟看他有些焦躁的用指尖点著那沾水的衣襟,水气袅袅腾象是看不见火苗在驱赶著,衣裳一下子变得干燥。

  “飞天。”平舟轻声说:“其实我现在也不会爲过去而苦恼,你也不要急躁。”

  飞天舔舔唇,没说话。

  这个小动作,和以前很象。

  很暴躁又不能做什麽事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这样做。

  “那些”飞天顿了一下:“都很久了。”

  又沈默了片刻:“你记得你的成人礼是辉月完成,就可以了。其它的不重要。”

  平舟看著这个由漠然变得沮丧的飞天,微微一笑。

  这样的飞天眉眼紧皱,比刚才多了不少生气。

  适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教人担忧。

  现在怎麽说还是生气虎虎。

  飞天愣了一下,收拾地上的凌乱。

  他垂著头,好象刚才那个曾经失控的不是他。

  他的手指点到哪里,哪里的水痕就全然消失掉。

  干净得象是上面从来没有沾到水一样。

  平舟默默地看著他这样做。

  然後不经意看到他的指甲缝隙里不知道何时有一片破碎的茶叶。

  淡绿的茶叶沫在指甲缝中。

  那莹莹的淡绿,似曾相识。

  平舟有些恍惚。

  刚才那些并不全是爲了让飞天睁开眼才说。

  他总是在回头的时候想起来,他第一次见飞天的时候。

  满天的芦花纷纷扬扬,象一片早降的雪。

  衰草如霜,芦花如雪。

  飞雾轻烟的幽冥涧,骑著天马的飞天。

  红衣象一点速星,由远而近。

  被血腥味儿引来的飞天,看到了倒卧在长草中的他。

  他的身体还在抽搐,胸膛是被划破开的,下裳一片凌乱,血把身下的霜草都染成了红茎红叶。

  飞天翻身下马向他扑过来的情景,从没有一刻能从眼前淡去。

  红衣黑发在风中狂舞,芦花扑在他的脸上,朦朦似雪。

  飞天抱著他的头爲他渡气,止血包裹伤口,动作快而不乱。

  人总是在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某样东西的宝贵。

  那天之前的平舟,从来不知道天这样蓝。

  芦花这样美丽。

  而受伤,是那样的痛。

  飞天爲他清理身体,小心翼翼,他还是出了一身汗。

  “谁害你成这样?”他轻声问。

  他那时伤太重,不能移动。飞天留下来照顾他。

  “外面风沙大作,根本不能行人,只有幽冥这里因爲被两夹的山挡住了风”飞天眨眨眼,那时的他虽然是莽撞少年,却也有心思细密的一面:“我挨了一夜才从夹缝过来。你伤这样重血却没有流尽,那伤你的人也走不远。外面那样大风没人可以出去,那人一定也还在这里。”

  飞天手里银剑流光,他轻轻弹了两下剑刃:“你不肯说?爲什麽?那人可能还会回来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咽气,到时你怎麽办?”

  “不要我帮你吗?”飞天凑近了问他。

  平舟始终一言不发。

  “算了,随便你。”飞天继续弹著剑身:“你要不想活,刚才就该告诉我别救你才是。我都花了力气,难道要白花?”

  他忽然凑了过来,呼出的气都喷到了平舟脸上:“你付我什麽代价?怎麽说我也给你止血上药了。”

  他的手扯著平舟破碎的衣襟:“喂,你长得蛮漂亮。反正你都这样子了,让我也尝尝看。”

  他一边扯著平舟的下裳一边嘟囔:“我还没上过男人呢,不知道滋味好不好”

  被他热的手摸到了腿上,平舟突然挣动起来,混乱的一切象是全都回来了,背叛,出卖,凌辱

  飞天试图压制他的动作,平舟本来也没有什麽力气,怎麽挣也挣不开他。

  尖厉的惨叫声,不象人所能发出的声音,长长的传了出去。

  白茫茫的芦花满空乱飞。

  飞天快而轻地在他耳边说:“喂,有人来了。应该是你仇家。”

  他听而不闻,用尽最後的力气想挣脱他。

  飞天用力掴了一下他的脸,声音中有股叫人发怵的狠劲儿:“你要真想死,就自己躺这儿等死!要是不想死,就拿著这个!”

  一把薄薄的短刃塞进了他手中,飞天从他的身上翻下来,快而无声的没入了一边茂密的芦苇丛中。

  那个男人走得不算太快,长草沙沙的声音由远而近。

  平舟痛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握著那短刃的手心里全是冷冰冰的汗。

  飞天伏在长草中看著,他的气息象是融进了风里草里,让人根本无从察觉。

  那个男人穿了一件黑衫,头发半长不短的披在背上。

  飞天只看到一个侧脸。

  长得不错,可是全身上下都是杀气。

  “啧啧,居然还没死。”

  男人用脚尖勾著把平舟翻了个身,声音里有近乎猥亵的意图:“刚才还没有把你操断气?还是你在等我回来再干你一回?”

  飞天在暗里皱眉头。

  本来他是犹疑的,虽然那个重伤的人身上看不到什麽邪恶的顔色,但是谁知道呢,这年头儿人人都是两张脸,你永远不能相信你所看到的。

  所以他没有贸然的去更多的帮助他。那把小刀伤人是可以,要杀人可不容易。杀人或者被杀,要看手段和运气。

  可是听到这个让他恶寒的声音之後,飞天改了主意。

  那个重伤的男人无论如何并没有这样下流的声音。

  但是他想要出剑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向地上平舟压了下去。

  急切的动作,气咻咻的象是不能忍耐。

  飞天的剑离了鞘,那个男人正在分开平舟的双腿。

  但是他的剑只出来一寸。

  那个男人发出嘶喊的声音,身子蹿了起来,手紧紧捂著半边脸,血从指缝里汩汩的淌下来。他挣扎踢动,一定很痛。

  飞天冷静地想,一定痛得很。

  整把短刃都扎进去了,连柄都没有露在外面。

  这个人活不了了。

  那个人还试图走过来,想给平舟补一刀。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平舟也没办法移动身体,那一刀挟著风声劈下来,平舟闭上了眼。

  “铮”的一声响後,是沈重的肉体倒地的声音。

  平舟没有睁眼。

  倒下的当然不会是那个红衣的少年。

  不过这拦过来一剑真的恰到好处。明明刀势那样凶猛,可是刀剑相击的时候却没有那种刺耳的厉响。平舟自己是用剑的好手,他知道那少年只是挑开了刀刃,然後兜回来刺了一剑。

  但是剑很快,破空之时却没有声音。

  平舟睁开眼的时候,那个少年正替他拉拢衣服。

  “你真是挺奇怪。”飞天说:“明明是个厉害人物,却奄奄一息躺在这里。打个商量,我救你不死,你以後听我的话怎麽样?”

  平舟看著他,并不说话。他的伤口在刚才那一击的时候裂开了,血又迅速的流出身体。

  飞天捏个响指,远远的天马跑了过来。

  “你可以不答应。”飞天看看天色:“我一样也是要救你,不过能不能救得活可没准儿。当然,你以後也不一定要听我的话。”

  飞天给他重新扎伤口,然後把他放到马背上。平舟注意到控缰的手,指甲缝里还有凝固的血,不知道是谁的。

  但是指甲有亮亮的光泽,这个少年生气虎虎,象一只精力过剩的小兽。

  那是他们第一次的见面。

  平舟以爲这是个世故的少年,手段狠辣刀头舔血。

  可是见了奔雷之後才知道不是这麽一回事。

  那个少年会撒娇说在大风里迷了路,会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和穿著东战军装的其他少年打成一片,还会时时记得给他上药。

  东战的军医卖力的替他治伤。飞天拿著一柄小刀在手里抛上抛下:“你的剑呢?剑客怎麽能把剑都丢了?”

  他一直不说话。

  飞天吃吃笑:“不过你长得不错,和帝都双璧站一起也不差,怪不得别人想占你便宜。”

  这话说得很随意,但是没有一点侮辱或是下流的意味。

  他有明亮的眼睛,说话的时候常常大笑出声。

  在幽冥涧里初见的那种陌生和恶意的僞装,在他所熟悉的环境中褪得一干二净。

  “对了,”飞天说:“明天我们要拔营,你要不要跟我们走?”

  平舟还是没说话。

  薄薄的小刀在飞天灵活的手指问翻转交叠著:“我给你留下伤药和盘缠,你自己小心吧。”

  但是第二天他们没能走,又遇到了战事。

  军医很晚才来给他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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