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7 部分阅读_鲜网辣文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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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7 部分阅读

  “前面可得靠你了。龙腾(.)”行云停下来,把衣服扎束好:“我水性只是一般,这段暗河很长,要闭气泅过去的话,非你帮忙不可,我可没本事在水里睁著眼辨别方向的。”

  子霏嗯了一声,说:“你拉著我的手,不要放开。”

  行云嗯了一声,做深呼吸,拉著他的手。

  “要一直向下,应该在地下很深的地方。”行云把刚才那片象是地图之类的东西摸出来给他看:“喏,你看,这条线一直向下。”

  子霏看著那片非布非纸,倒象是硝过的兽皮的东西,嗯了一声。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行云的那只手上。

  修长的,少年的手因爲练剑的关系,生著薄茧,却并不显得粗砺坚硬。

  象是青色的,一株早春的柳树的枝条,那种弹力十足又柔韧的感觉。

  两个人慢慢的步入了水中,水很凉,行云打个寒噤,子霏立刻就发觉了。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侧头去看,脚下突然一跌,水流涌上来将两个人一起淹没了。

  子霏握著行云的手,身子象是融入了水中一样的从容而自如。行云嘴上说水性平平,实际上当然也不止是平平。只是水性再怎麽好,他也不能象子霏那样自由而舒展。

  水很凉,压迫著身体,行云憋著气,放松身体,被子霏拉著前行。

  真不愧是龙族。

  在水中,这样的移动速度。

  即使是鱼儿,在这种暗流激涌的水中,也不可能这样悠游而迅捷的吧!

  这样快的速度,手脚却根本好象没有动作,也没有换气。

  如果不是真的被他紧紧握住而且离得这样近,根本不能想象这是真的。

  突然水压一下子变得更大,象是肺里仅有一些空气都人被挤出去一样。耳朵里原来那种细微的杂声一下子变得象是巨鼓擂进来一样,嗡地一声,什麽也没法儿去想,什麽都抓不住。脚踩不到底,眼睛睁不开。

  唯一能做的只是抓紧那只手。

  那只手反过来握紧他,将他的身子向上拖。

  行云可以感觉到他的手贴在背後,输进暖暖的灵力。

  胸口那种窒闷的感觉好了许多,他发觉子霏环抱著他,移动的速度比刚快了一倍都不止。水流巨大的冲力令头发象是被人从向後拉住的一样,衣衫捆在身上。

  这个家夥真的不是人啊

  胸口越来越闷,耳朵里各种各样的声音交响,行云忍耐地握拳。

  子霏的速度慢了一下,在水中准确无误地托起了行云的脸,嘴唇贴上来渡气给他。

  在阴寒的水中,那温暖的薄唇,送过来行云渴求的气息。

  他几乎是贪婪的反抱著子霏的头,痛吸著他口中的空气,胸口甜美舒畅得直想大声叫出来。

  子霏身子僵了一下,向後撤了开去。

  行云和他贴得很近,一瞬间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很想把他拉回来,继续刚才那种感觉。

  胸口的压力忽然骤减,“哗喇”一声响,两个人的头从水中冒了出来。

  子霏的声音说:“好了。”

  行云举著手里的珠子照明,四下里看了一眼,这里地势比刚才那里显得低了些,气味也不一样。

  外面虽然也湿闷,但是毕竟是流动的空气。这里却明显象是与外面完全不同的味道。

  不是那种绿树的,青草的,苔藓的,湿泥和水流的气息。

  是一种很古旧的,封闭的,带著泥腥味儿的味道。

  行云念了一个去水咒,把身上的水弄干。

  结果回过头来却发现子霏身上根本一滴水都没有,要不是刚刚和他在水里一起出来,真不能相信这个人下过水。

  子霏的脸转向一边,轻声说:“看图上画的,应该是向左边去吧。”

  真的很奇怪的感觉。

  行云觉得自己想把这个人脸上那个面具狠狠扒下来踩几脚,然後再象刚才那样去接触他的嘴唇!

  真的!

  难道被水泡到神智不清了?

  行云重重点一下头:“对,向那边。”

  他大步的领先走在前头,重重的用力踩,好象这样就可以把自己脑袋里那突出其来的荒唐念头踩扁踩破了,当作根本什麽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究竟是找什麽东西?”

  子霏还是忍不住问了问题,行云那种压抑著什麽似的古怪沈默让他也有些不安。

  “找到你就知道了。”行云很不客气回了这麽一句。

  又走了半晌,石洞变得狭窄不堪,弓著腰让人觉得很闷,行云突然说了一句:“你身上熏了什麽香?”

  子霏愣了一下子,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从哪儿冒出这麽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有些慢半拍地说:“我没熏香。”

  就算有,也该都让刚才的水流冲掉了吧。

  虽然他有法术让自己身上并不沾水,可是水流刚才还是浸湿过他的身体,那可不是假的。

  “有吧”因爲弯著腰,行云的吐字不是很清楚,那种朦胧的暧昧让子霏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象还是行云还是那个行云,他还是飞天。

  他用力摇了摇头,要摆脱那个错觉。

  想到刚才在水里,行云的唇舌热切的反应他,身体一下子热起来。

  幸好是在水里,因爲头脑一昏沈而水的凉意一下子鲜明起来。

  行云不再是行云了,他也不是飞天。

  他是龙子霏,对现在的行云而言。

  他们是陌生的人。

  这个事实让他心头那种钝痛一下子变得尖锐。

  却突然听到行云的叫声:“是了!就是这个!”

  行云兴奋得一直子想要直起腰,头重重的碰在了石道的顶壁上,“咚”地一声闷响,他抱著头蹲下身去,痛叫起来。

  子霏有些担心地上去看,行云挥挥手:“没事儿,你看这个。”

  借著珠子的光,子霏看到地上有一株红色的草。

  “这个草叫狐惑,还有个别名叫做‘九尾的眼泪’。找到这个,就离那个不远了。”

  子霏完全不明白他说的这个那个的什麽意思,但是看到他一边痛得呲牙一边露出可爱的笑脸,心里也觉得替他开心。

  看著他因爲头痛而湿润起来的眼睛,水气朦朦的。

  “累死了。”行云在那株草旁边坐了下来:“腰要断了,歇一歇。”

  子霏想了想,也坐了下来,两人中间隔著那株小小的红色的草。

  行云显然是高兴得很,手指轻轻抚触那红色的草的叶片,轻快地说:“这个草有段来历,你要不要听?”

  子霏点了点头:“好。”

  “那些只是传说”行云掠掠头发:“很久之前,上界各族混居,狐族势大,引人嫉恨。”

  “狐族的王,是一只不知道多大年岁的雪狐,睿智沈静,名唤妖华,法力通天。狼族屡屡败于他手,那时狼族的头领叫做犴。明著不成,暗里也动了不少歪心思,总不能得逞。後来,妖华遇到一只小狐狸,就是九尾”

  “九尾年少淘气,法力低微,常常的惹祸。妖华心里喜欢它,将它留在身边照看。”

  “後来九尾渐渐长大,妖媚过人,天资聪慧。妖华亲自教授它本领”

  “九尾和妖华相爱了。”

  “妖华爲了令九尾去除凶残的狐性,进窥天道,不惜耗费自己的修爲,爲他易筋洗髓九尾情动,妖华不克自持,与九尾合体交欢”

  “妖华对九尾说,我爱你。”

  “可是听到了这句话的九尾,却突然迷了本性,一剑刺进妖华的心窝。”

  “九尾早被犴下了咒引,注定要杀死它的爱人。”

  “九尾刺伤了妖华之後,狡计得逞的犴血洗狐族,把奄奄一息的妖华钉在山壁上活著剥去狐皮,而神智恢复了清醒的的九尾,被按在地下,一直从头看到了尾。犴得意至极,命人将妖华斩成碎块儿,强塞到九尾口中令他吞食”

  行云顿了顿,接著说了下去:“九尾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挣脱了捆缚,上去抢了妖华的狐皮逃走。犴追剿未果,自觉大仇已除,也不以爲意。”

  “过了许多年之後,九尾披著妖华的狐皮,重回旧地,将狼族全族上下尽戮。”

  “後来九尾不知所踪。”

  行云声音很轻:“狐惑据说,是当年九尾吞食妖华血肉时,流下的眼泪。”

  “所以,虽然是泪,却是淡红的血色。”

  他又摸了一下地下那幼红的草叶,站起身来:“很玄奥的传说,是不是?有点太惨烈。”

  子霏听得惊心动魄,嘴唇动了两下:“你要找的,究竟是什麽?”

  行云微微一笑:“是传说中法力无边的,妖华袍。”

  是麽?

  这麽惨痛的一段传奇,这样沾满血色的不详之物。

  纵然有法力无边又怎麽样?

  可是看行云一脸的踊跃,子霏却什麽也没有说出来。

  只是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後。

  山壁渐渐又宽阔起来,可以站直了身子通过。

  夜明珠的光晕摇摇幢幢,影影叠叠。

  脚步的轻响,衣料摩擦的那种悉悉簌簌的声音。子霏觉得一切真的都已经成爲了过去。

  行云还是行云,只不过,不是他的行云了。

  这长长的,不知道是天然生就,还是由外力开出的通道,究竟是通到什麽地方?

  “他们说狐惑草的生处,一定有妖华袍。”行云咬住嘴唇:“可是却没有说该怎麽样才能找得到”

  “爲什麽要找?”子霏忍不住问他:“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已。”

  “旁人都在找。不管他们是出于什麽原因要找这件宝物,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因。”

  行云回过头来,昏暗中一双眼睛极有神采:“我也有我的原因。”

  他这句话说得声音不算高,却很有几分斩钉截铁的意味。

  夜明珠的光闪了两闪,被他的袖子遮住。

  一片浓密的黑暗,象蝙蝠张开的翅,不可知的气息。

  子霏觉得有些惶惑。

  爲什麽那红色的草取名叫“狐惑”?叫做九尾的眼泪不好麽?很直白也很容易让人明白的意思。

  爲什麽叫狐惑呢?

  脚下突然一空,行云尖声吸气,子霏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手搭在了洞壁上稳住两人的身形。

  脚下的坚实的石块突然崩析塌落,行云的动作也并不慢,两个人都没有摔落。

  他一点儿没有害怕,反而兴奋地睁圆了眼:“有机关麽?太好了。”

  子霏明白他的意思,有机关,说明有玄机。

  倘若这是个没什麽藏物的山洞,就没必要有什麽机关了。

  有阻碍,正说明著这里有宝物。

  “塌落不会是无缘无故,一般能到达此处的人,也不会轻易被塌陷所困了。”行云眼珠灵动,转了一转:“按常理去想,一般人肯定要越过这个不足爲道的陷阱向里面去探寻”

  “我看,说不定这个塌落的地方,才更值得推敲。”

  他这样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擡起眼来向子霏轻轻扫了一眼,唇边有个隐约的,得意地笑:“你觉得呢?”

  子霏看著因爲专注而显得更加精神抖擞的行云,心中一时不知是喜是悲,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答话。

  “哎,别这麽小心翼翼。”行云向下方探著身子看:“不知道下面”

  “下面空间很大。”子霏冷静地说:“有风吹上来,你没感觉到吗?”

  是的,行云的直觉一向都很准。

  他思考的方向总是和旁人不一样,另辟蹊径。

  从前的行云似乎也是这样。

  不知道那个藏起妖华狐袍的人,是不是也是有著这样刁钻的思考方式。

  行云从很多方面看,都很象一只小狐狸。

  但是高傲华丽的眼睛,又绝不会让人错认。

  孔雀公子。

  一直都记得他全盛时期的光彩。

  在帝都长街上欢笑纵马的行云,春风得意,年少风流。

  子霏觉得心口跃动的痛楚,似乎永远不会休止。

  既然行云喜欢,那麽,爲什麽不能让他开开心心的得到他所想要的?

  子霏还记得,在羽族的青山白云绿水苍穹下,他所许下的诺言。

  即使行云不记得,他自己却是一直记得的。

  子霏似是无意的,走到了行云的前面。他身手好行云是已经知道了,这小小的位置的变化倒也没有怎麽在意,只是说:“珠子你拿著,可以照亮。”

  子霏轻声说道:“不用。”

  行云觉得奇怪,但子霏走得很快,似乎是真的可以看清黑暗中的道路。洞中的确有风,呼呼的吹著,有空洞洞的回声,象是旷古的厉鬼的哭响。

  脚下是堆垒的石阶,有些陡峭湿滑。子霏越走越快,行云紧紧跟著,冷不防子霏突然停下,他收不住脚,撞在子霏背上。

  “怎麽不走”行云的话说了一半就咽住,子霏身前是极黑极长的一道深涧,狂风从脚底卷上来吹得人立足不稳,他半句话在空旷的黑暗中有隐隐的回声,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寒战。

  “下面?”行云觉得刮在脸上的大风中带著水点。

  “是暗河。”子霏沈著气,侧耳听了听:“狐族不见得就通水性,那东西不会在水底,怕是要越过这道涧到对面去寻路。”

  虽然是暗河,但是水流湍急的声音在大风的狂响中隐隐如雷。

  涧极深极宽,子霏也觉得有些心惊。

  行云手里的珠子照不亮这深涧,只听声响也让他脸上微微变了色。

  子霏在黑暗中看著他半边面孔。他的眼力是极好的,行云秀丽的侧面在暗中朦胧如画,子霏看出他的不甘心和执拗。

  这一点没有变过。

  行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

  不管是什麽方法,要冒多大的风险,他都不会退。

  “你等一等。”子霏轻声说。

  行云被他推的向後退了两步,一时没明白过来他要做什麽。

  子霏凝神聚气,身子轻飘飘的提纵,行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龙族有什麽异术,他并不一一知晓。但是子霏双臂凌空身子斜掠出去的模样,他却绝不会错认。

  那是羽族的不传之秘鸟渡之术。

  便是没生双翼的羽族之人,鸟渡之术练得精熟贯通,掠击长空也不是难事。

  可是这个人怎麽会?

  子霏的身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黑布的衣衫把他的身形与洞中的黑暗融在了一起,行云只听得大风作响,水声如雷,心里七上八下。

  约摸一柱香的功夫,大风中隐隐传来子霏的声音:“左边有风漩,不留神会被卷下去。右边的风力弱些,可不要太偏。你过来罢。”

  行云稍稍放下些心事,依言而行。大风中纵然是他也很难保持身形,眼前黑茫茫一片看不见对岸。忽然一条绳子悄无声息卷上了他的腰,劲力使得极巧,一拖一带,将他身子径扯了过去。

  行云落地时轻而稳,看到隐隐的青光从甬道另一头透出来,子霏的身形在青光中朦胧可见,那软绳似活蛇一样灵动,他一落地便缩了回去,子霏手不动肘不弯,不知道那绳是从什麽地方使了出来的。

  行云回过一口气,子霏也不言语,回头便朝那青光走了去。行云定一定神,立即跟近了他:“要小心,肯定有古怪。”

  子霏倒摇了摇头,轻声说:“若传说是真有其事,九尾不会设什麽机关的。”

  行云反问:“狐性最狡,怎麽可能没阻碍?”

  子霏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如果九尾真有其事

  看到爱人惨死面前,而後血腥的复仇过

  结束了一切的九尾,还会想要把身上的,那件狐皮,深藏掩埋掉吗?

  那一天,杀了七神的飞天,提著双盈剑,脑海里都想了什麽?

  是想著接下去的人生吗?

  不,不是。

  想找个安静的归处,跟上那已经走远的人的脚步。

  九尾披著妖华袍,深深的躲进地底。

  它所要的,只是个安静的归处吧

  子霏觉得心中有些酸痛,脚步愈发的快了。

  行云不记得了。

  行云也不会知道,永远不会知道,失去了妖华的九尾,和失去了他的自己,心中究竟会想些什麽。

  脚下的路渐渐平缓,湿气被抛在了身後。

  青光越来越亮,这空旷的石洞中的一切都隐约可见。

  行云觉得脚下踏到了软的泥地,低头便看到朦胧的血红。

  是狐惑草。

  满地的狐惑草,从脚下一下向前延伸了开去。

  满眼满地的淡红的血色,象是无边的血泪的海。

  行云一下子怔住,和子霏并肩站著。

  巨大的石的洞穴,穹顶高深不可见。高低起伏的地势象是一面山坡,满满的长满了狐惑草。

  “一定在这里”他喃喃的,小声说了一句。

  “这麽多狐惑,一定是这里没错。”行云的眼睛亮了起来。

  子霏看著那一片绯红,却觉得伤感异常。

  全是血和眼泪

  满眼看去全是九尾的眼泪。

  行云身法极快,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向前急纵。

  子霏隐约也明白,那件人人想求得的宝物,一定就在这里。

  只是,他却没有雀跃的心绪。

  行云会很开心吧。

  两个人奔上了高高的坡顶,向下看时,青光起处是一个小小的石台。

  蒙蒙的光,照亮了人的脸孔,却并不耀眼。

  行云欢呼一声,将身扑了下去。

  子霏远远看得分明。那石台上,蜷曲一团的,确实是一只狐狸的模样。

  那狐狸的怀中抱著的东西,被行云一把捧了起来,清脆的笑声里满里喜悦:“子霏,子霏,快来看!妖华袍!妖华袍!”

  子霏觉得自己应该是替行云开心的,可是眼睛眨了两眨,却没有露出一个微笑来。

  行云突然止了笑,咦了一声:“原来你是这个样子啊?我还以爲你脸上始终是那副怪样子呢!”

  子霏愣了愣,伸手摸了一下,脸上扣著的面具不知道何时掉了。

  是在刚才那风眼中被卷去了吧。

  脸上的皮肤因爲沾上了水气而凉凉的。行云看了他一眼,心情极好:“你也算是美男子,做什麽成天蒙著脸?”不过眼前有更让他欢喜的事情,把手中那雪白的一团展开了看,轻薄的皮裘象银子般亮,水似的滑,轻得几乎没一点儿份量。

  “妖华袍妖华袍”行云脸上的笑容灿烂夺目:“还是叫我找著了!”

  “穿上看看?”子霏温言说。

  行云抖开左看右看,视若奇珍,小心的又折叠了起来,揣进怀中,扬头一笑:“多亏你帮忙了,大恩不言谢啊!”

  子霏点点头道:“那也没什麽。”

  行云脸上的快乐掩也掩不住:“快走吧,回来放一个讯号给他们两个,别再瞎找了。”

  他走了几步,发觉子霏并没有跟上来,疑惑地回头道:“你做什麽?”

  子霏正弯下腰,把那干卷枯瘦的狐尸捧了起来。

  “喂”行云睁大眼:“那个没什麽用的,不是什麽宝贝。”

  子霏没有擡头。

  在长满了狐惑草的地下,赤著手刨出一个坑来,把狐尸放了进去。

  行云扁扁嘴,有些不以爲然:“你倒真是好好,快走吧。估计这会儿天都亮了。”

  子霏嗯了一声,把手里的土盖在九尾的狐尸上。

  对不住你了,九尾。

  你一定是想要和妖华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吧?

  可是被我们搅散了。

  对不住。如果要怪,就怪我吧。

  不要责怪他,他只是个孩子,很天真不大懂事。

  要怪,就怪我好了。

  因爲我明明知道你的心意,却又令你不能得偿所愿。

  对不住,九尾。

  两个人默默地向外走,行云是归心似箭,子霏是心事重重。

  忽然步子停了下来,行云吸吸鼻子:“好香。”

  淡淡的香。

  “哪里的香气?刚才没有的。”他左右看看,目光定在脚下。

  淡红的狐惑草叶上,居然开出一朵小小的白花。

  行云咦了一声,弯腰把那花掐了下来:“这麽小的花居然这麽香?”

  白色星星点点,在一地的绯红中浮现,如夜幕上一颗颗亮起的星子。

  香气由淡而浓,行云深深吸了几口气,笑道:“没想到狐惑草还会开花的,倒真是香得紧。可惜辉月没来,不然教他也闻一闻。”一面说,一面把手里那朵小花掖进袖中:“快走吧。”

  子霏嗯了一声,隐隐约约觉得这花开与他们带走妖华袍有些干系。

  堪堪要离开这片长满了狐惑草的坡地,行云脚步一滞,身子慢慢的软倒了下去。

  子霏一惊,抢上一步抱住了他。

  行云眼睛半睁半闭,身子软绵绵的,热度从身体里一下子发散出来,脸上有淡淡的晕红,恰似那草叶的顔色。

  子霏心里惶恐起来,手搭在他的颈子上,觉得他的血脉贲动得厉害。

  难道中了毒?

  撕下衣幅蒙住他的口鼻,子霏横抱起行云向外疾掠。

  怀中的身子越来越热,子霏心中也越来越慌。

  是中毒了麽?爲什麽自己没事?

  难道问题出在那朵被掐下来的花朵上?

  子霏把行云放了下来,伸手去他袖中摸那朵白花。

  忽然腕上一紧,行云反手箝住了他的手。

  子霏看到他在昏暗中睁开了眼睛,精光闪闪,刚说了两个字:“行云”

  那热烫的身子一下子翻上来,把子霏压在了底下。

  蛮力发作一样,行云强横地胡乱摸索他的身体,扯散衣袍,没头没脑的啃吻。

  行云?

  子霏一下子明白。

  九尾的狐惑

  九尾本来就是媚狐。

  本来是想要按住他颈後要害的手指,不知道爲什麽使上不力气。

  让他先暂时晕睡,出去後找些清热的草药来不是难事。

  行云的手恣意的探寻并破坏著,不仅仅是身体和衣裳,还有理智。

  是行云

  是行云

  那已经按住他後颈的拇指,最後还是松脱了开来。

  衣帛破裂的声响,凉风吹上的肌肤。

  行云的吻根本算不得是吻,凶暴而狂乱的,咬痛了子霏。

  潮热的嘴唇在身上四处肆虐著,已经勃发的欲望硬硬的抵在了他的腿间。

  子霏觉得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或许,他根本也不想推开。

  行云象是失去了理智,胡乱撕去他的下裳,粗鲁地想把自己埋进他的身体里去。

  子霏没有抵抗。

  他敞开了身体,包容的,甚至是纵容的。

  行云一下子闯了进去。

  子霏痛得咬住了唇,把要冲口而出的痛呼硬压成一声沈闷的呜咽。

  行云长长的吐气,热汗如雨,蛮横的动作起来。

  子霏痛得死死咬住衣裳的一角。

  许久许久没有情事的身体,没有办法跟上行云的节奏。

  他生疏地喘息,试图放松自己,减少痛楚。

  “辉月辉月”行云的唇贴在他的耳畔,狂乱的呢喃:“辉月我,爱啊爱你”

  子霏僵住了身体,随即在行云的侵犯中痛得流下眼泪。

  失去力量的身体,和没法收拾起来的心,一起被巨大的冲力撞得破败而绝望。

  星华和平舟再看到子霏和行云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正午。

  一直没有看到行云所说的讯号,他们在地底转了一夜而无所得。从一个洞窟钻出来的时候,日头正在头顶。

  已经离开的昨天夜里那深深的山谷,眼前是一片河滩。

  平舟举目四顾,辨清了方向,两个人慢慢向回赶。地底下一夜寻索令人心力憔悴。却也不知子霏和行云现在情形如何。

  转过一个坡,星华突然说道:“平舟,你看那边是龙子霏吧?”

  平舟依言顺著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平旷的布满卵石的河滩上,有个高挑修长的人影伫立在那里,长发披了一身,银发银裾,在阳光灿然耀眼。

  那银发绝不会让人错认。

  “他身上”星华揉揉眼:“我的天,不会真有妖华袍那东西吧?”

  听到他们接近的声音,水边站著的那人悠然回过头来,银发轻轻扬起又柔软地落回。

  眉如峰峦聚,眼似水波横。

  星华猛然站住了脚,手怔怔指著他。

  “你”

  “你是?”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是龙子霏还是?”

  “飞天?”星华象梦游一般的走近。

  平舟注视著平静的,那象神祗般有著淡淡忧愁淡淡冷漠的人。

  是飞天,也是龙子霏。

  可是,他是怎麽了?昨天晚上临别之前,他并非这种眼神。

  他发生了什麽?

  平舟的目光缓缓下移,看到沈沈睡在一旁的青石上,双脚还浸在水中的行云。

  他们遇到了什麽?

  “星华,很久不见。”他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不复昨日的清亮:“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不怪我吧?”

  星华圆睁眼睛,扑上去把眼前的人抱个满怀。

  “死东西你还活著啊!”好象许多的话涌向嘴边,可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死死抱著他,手攥紧了拳头,鼻子发酸眼眶热涨,想捶他几下子却下不了手。

  “你还活著啊!”这几个字说得恶狠狠的,星华撒开手,上上下下仔细看他:“你你怎麽会变成了龙族的人的?”一想著这家夥居然回到帝都来却一直装陌生人,还是恨不能狠狠踹他两脚。

  子霏嘴角有个清浅的微笑,指指地下的行云:“他被狐惑草所迷,恐怕要晚上才能醒。”

  星华恶狠狠的看著他,心中悲喜交集,用力眨眨眼,扯起他身上那如银穗流苏的轻裘:“这个东西,难道就是那个妖华袍吗?”

  子霏轻轻点了点头:“是,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平舟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再没个著落,眼望著他却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人无比熟悉,却又十足陌生。

  “看你们的样子,这一夜也辛苦。”他微笑著:“水很清冽,洗一把脸。”

  星华临水一照,脸上果然沾了许多尘灰。平舟走近了子霏的身边,轻声问道:“你们没事麽?遇到什麽危险没有?”

  子霏看著他温柔的眼目,心中觉得有些暖意,嘴里说的却是:“也没有什麽,就是多走了会儿路。”

  平舟明知道绝不止此,可是看著眼前坦露出了真面目,却象是笼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的子霏,却凭生出不可接近的遥远之感。

  平舟是知道行云的心思的,也知道他寻这件妖华袍是爲了什麽。但这件绝世奇宝现在却穿在了子霏的身上。

  那些旧事,那些孽缘

  纗d又要翻寻出来?

  平舟的敏锐绝对是一等一。

  子霏看到他的目光停在自己的颈子上。

  那里有一块啮痕。

  子霏并没有刻意遮掩。

  他的衣物已经破碎不堪,除了这件妖华袍,他没有可以蔽身的东西。

  而行云

  行云在狂躁亢奋之後,却陷入昏沈。

  体内并没有受伤的迹象,灵力也无碍,只是被那狐惑的药性所迷。

  平舟担忧的拉住了他的手,子霏却回以微笑。

  昨夜种种,似旧梦无痕。

  “我没事。”他安抚的说,眉目间是浓浓的沈静。

  平舟的眼里却流露出浓浓的不安。

  行云必定是伤了他。

  “告诉他。”平舟突然冲口说了出来:“我告诉他。”

  子霏闭了一下眼,轻声说:“不用了。”

  已经不用了。

  他终于明白,已经过去的,便不要再回头去张望了。

  属于他的行云,已经不在了。

  现在这个行云,其实是陌生的一个人。

  欠他的,也都还过了吧。

  “你穿这个还真合适!”星华大大咧咧,湿水的手就这麽拍上来:“猛一看我还以爲见了鬼呢!”

  平舟拉他一把,星华眼一瞪:“怎麽,就兴他骗我,我说他一句还不行了?你们的心眼儿都是偏著长的。”

  子霏轻笑:“人的心本来就是偏著长的,你见谁的心是生在胸口正中间呢,你摸摸自己,心在哪边?”

  星华怒目圆睁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挥拳就扑了过去。

  平舟不知道该拉著他们哪一个才是,子霏身子向後倒飞出去,虽然是後退姿态却曼妙闲适,在星华的攻势下保持著游刃有余的超然。

  子霏他

  在阳光下银光灿烂,好生耀眼的他

  平舟突然停止了慌乱。

  好象挣脱了一切束缚的子霏。

  “天纵宽,海纵深,心如疾风,飞越长空”

  那个弹剑而歌的少年,嗜空红衣黑发凌乱的飞天的形影,奇异的,与眼前这银色灿烂的人影重合在了一起。

  “这个”行云居然有点局促:“多谢你了。”

  子霏淡然一笑:“不用客气。我和辉月,平舟,星华,也算故交,你不用和我客气。”

  行云有些迷惘地看著他。这个有著漂亮眼眉一头银发的龙子霏。

  “那天”

  “那是因爲狐惑草的关系,并不是你的错。”子霏截住了他的话:“我都不记得了,你爲什麽还要耿耿于怀?”

  行云哦了一声,子霏把叠好的,用薄绸子包好的包裹放下。行云无意识地抓住了包裹的一角,丝滑的绸包里是比丝绸还柔软滑腻的妖华袍。

  “这个,其实,应该算是你找到的”行云摸著那心心念念要找的宝物,却突然觉得有些扎手,怎麽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我”

  “什麽时候孔雀公子变得这麽小家子气了?”子霏微笑著,手指挑起从绸结的缝隙中流泄出来的银色的流苏一样的轻裘:“是你的就是你的,怎麽一副吓著的样子。”

  平舟安静的出现在窗外:“子霏,我有事要和你商议。”

  子霏点点头站了起来:“头还会晕吗?”

  行云茫然地摇了摇头。子霏向他颔首,然後转身离去。

  行云突然有些冲动,想拉住他不要,叫他不要走。

  在狂躁而迷乱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行云只记得零零碎碎的片断。

  他记得这个人有平滑紧致的肌肤,修长的身躯。

  他的身体很温暖,被柔软而紧热所包裹,那种快乐无法言喻。

  然後,他在自己的寝殿里醒来,一切都象是不真实的梦境。

  那张在黑暗中流泪的面庞,让他心口莫名其妙的痛了一下,象是很细的针,突出其来刺进了一个不可知的柔软部位。

  只有这麽多。

  他只记得这麽多。

  可是本能的,他觉得应该不止这些,应该还有,还有

  他所不知道的,不记得的,还有更重要的。

  那时候子霏说了什麽没有?

  应该是有的吧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摸不著边的靠不住的记忆,他总觉得子霏说了什麽。

  行云挫败的抓抓头发,他真的不知道,怎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本来一切都那麽顺利美好,可是,竟然会被狐惑花迷住神智。

  竟然会侵犯龙族远道而来的龙子霏。

  行云抱著膝在靠窗的竹榻上发呆。如果前天晚上他不是和龙子霏一路,而是和星华或者是平舟

  行云打个寒噤,难道失去理智的他一样会侵犯象兄长一样的手足?会象伤害龙子霏那样伤害平舟或者是星华麽?

  不知道爲什麽,心里从来没有这样乱过。

  想著龙子霏面具下漂亮的容顔,沈静有些淡淡的忧郁的眼神。

  第一次见到他,心里就有点古怪的感觉。

  因爲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同寻常。

  平舟,辉月,那样温柔的眼神,带著一些怅然,象是在追思,又象是怀悼。

  那样的温柔的又深沈的眼神,他从来没有见过。

  辉月在注视他的时候,虽然有温柔有纵容有宠溺也有过严厉和训责。

  可是没有那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行云也说不清心里那种淡淡的不安,晚上越窗去偷看那人的长相,不料被吓一跳的反而是自己。

  原来龙族人的脸上会生那样的鳞片!

  似乎是个很好脾气的人,没什麽锋芒和棱角。

  看人的眼光也很柔和。

  行云知道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很多人都会被孔雀公子的风采迷惑,行云也并不觉得意外。

  可是,前夜里的意外

  行云捶著脑袋还是没办法把那些昏暗错乱的记忆驱散。

  爲什麽会发生这样的事?该死的!

  该死的狐惑草,见鬼的妖华袍!该死的自己!该该诅咒的龙子霏。

  他那样的身手,不可能对付不了那时候神智错乱的自己!

  行云扯痛了自己的头皮,可是心里烦乱一点都没有消减。

  可恶可恶!都是因爲那个龙子霏,他要是不来帝都,不就什麽事儿都没有麽!

  所有的不对劲,都是从遇见他之後开始的!

  不要再想了!就象那个人自己说的,忘掉,那只是个偶尔脱轨的错失。

  可是那些杂乱无章的画面,却在眼前顽固的盘旋不去。

  在青光蒙蒙里面,那具身体,修长美好,那一层薄薄的胭红不知道是因爲羞辱还是疼痛但那双眼睛里绝不是情欲

  是哀绝

  行云头痛欲裂的呻吟著,抱著膝倒在榻上。

  忘掉!

  快忘掉!

  被他无意中带落跌散在地上的薄绸流淌于地,那柔软似水的妖华袍,被斜斜入窗的阳光映得灿然晶莹,美不可言。

  似乎有淡淡的烟影,从那一片银光袅袅升腾。

  远远的窗外,子霏与平舟并肩而行。

  “到三殿最後一位尘埃落定,你便要离开?”平舟有些意外的注视著他。

  子霏点点头,向这位始终对他和善温柔的旧友微笑。

  “隐龙谷那里有要事麽?”平舟有些急切:“你不想再去天城看看?”

  子霏半仰著头,明亮的阳光映得他双目晶莹剔透:“不去了。”

  “子霏”平舟握住他的手:“爲什麽不能留在这里?龙族何时都可以回去,我们却已经分离了整整两百年!”

  子霏有些歉然的微笑,却不说话。

  “这里就没有你牵挂的人”

  “我还是会常来的,什麽时候路过天城,一定也去寻你。”风吹动银发飘摆,子霏目光中也有些微的不舍:“我也想念你和星华,还有辉月毕竟相处过那麽多年”

  平舟深吸一口气,放脱了手:“你说的也是,上界规矩戒律极多,确是令人不得开心。”

  两个沿著长长的回廊漫步。

  “陛下的生辰就在後日了。”

  “知道只是我也没有什麽预备,倒要失礼于他”

  “我倒觉得陛下不会介意这些虚礼不过前一次,你的笛曲真是技惊四座。”

  子霏只是微笑。

  辉月的生辰,就在一派祥和安逸的气氛中到来了。

  子霏并没有穿平舟特特送来的那式大礼服,还是一领青衫,只是佩带另换过了一条玉带。

  星华挨过来来小声说:“有你的,明著不给他面子。”

  子霏一笑:“他才不计较这些。”

  星华想了想,笑出声来:“这倒是,现在他也不能再让你去擦神殿的地板。”

  平舟自然是盛妆华服来的,子霏从没看过这样子的他。身上是层层的锦绣,正冠压额,一张秀顔清贵异常。注意到子霏瞧他,露出一个极温雅的笑容。

  行云反而是晚来的一个。

  这几天都闭在房中不肯出门的他,穿著雪白的锦袍,眉清目朗,却垂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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