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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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华依言起身，还未说些拉好感的话，就听皇帝快速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放心，朕会补偿与你。”
长华：“……”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这么容易就苦尽甘来了？
这世上还能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多年以来形成的认知，让她从来不敢奢望皇帝会说这句话。
有时候她会想，皇帝还记不记她这个女儿？
让她在皇陵长大，虽是她的阿娘陆淑媛的意思，可皇帝真的疼爱她，为什么不肯将她接走？
或者，莫非她的阿娘做了什么错事，所以被罚在皇陵，她这个女儿也一并受了牵连？多年以来不曾亲近与她的舅家陆氏，似乎也能证实这一点……
但自然无从确定。
种种缘由，长华想过很多，年幼的心里埋下了疑惑，却没有释疑的机会，她便只能将这黑沉沉的念头压在心底。
月月复年年，那些阴暗的猜测、狂悖的愤怒渐渐沉淀成了阴郁，笼罩在长华那简单又枯燥的世界里，叫她难以抛开，更难以开怀。
若非此前那一梦，如今的她只怕还纠结在这样的怀疑与怨愤中，可看过了梦中世界的种种，沧海桑田，星移物换，生死难料，世事无常……她的心变大了，那点念头虽然还在心上萦绕，却再不会遮挡全部。
而在这样一个不再期盼的时候，长华却听到了幼时的她最盼望的话。
欣喜是没有了，她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还有些控制不住的轻嘲。
对自己，也对她这所谓的父皇……
补偿，永远消弭不了伤害，不过是对愧疚的欲盖弥彰罢了。
但也好过没有，毕竟，如今的长华早已看开，她不觉得自己受到了亏欠，那这补偿便是意外的收获。
于是长华露出了笑容，尚未谢恩，便听外头传来了汲平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长公主驾到——”
何皇后？长公主？
长华敛了笑，做出一副乖顺的模样来，向一旁退了退。
这一番变化虽是在皇帝面前完成的，但长华一点都不担心被皇帝发现，因为变脸的不止她一人，她发现，汲平那声音响起之后，皇帝的面色也瞬间变了，一身威势散了一半，换了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倒叫她叹为观止。
皇帝对上长华愕然的小表情，竟还朝她挤了挤眼睛，长华好笑的同时，又觉出了一阵心酸。
感情，皇帝这个位置如此难坐？
那何氏的嚣张，得成了什么样子？
厚帘被侍人向两边掀开，从中走进一个华贵的妇人，只见她穿着一身暗金色的锦衣，发笼蔽髻，南金翠翼，明珠星列，贵气逼人，正是皇后何苕君。
何皇后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戴着蔽髻的贵妇人，便是长公主穆韶慈。
皇帝在前，长华自然不能先向皇后和长公主行礼，她静静地站在一边，余光发觉何皇后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她也只当没瞧见，至于长公主那不善的目光，长华早有预料，自也不放在心上。
待何皇后与长公主向皇帝行过礼之后，长华才向何皇后与长公主见礼，态度虽恭顺的不行，但何皇后和长公主不约而同地都觉得不对劲，但这种不对劲只是她们隐隐的感觉，真要对长华的言行举止挑剔一番，却又挑不出什么错来。
两人便以为是自己不喜这丫头，故而有这种感觉，一时间倒都没在意。
但她们这一趟便是来看长华，又岂能轻易放过？
何皇后先就笑道：“大公主及笄了，这容貌身段倒是更甚陆淑媛，本宫看了真是欢喜。”
永安长公主哼了一声，挑剔地看了长华一眼，越看越生气。
陆照容当年便是有名的南国淑女，容貌气质没的说，这大公主竟也巧长，完全继承了她娘的美貌，就算低眉敛目地站着，也是个美人模样，永安长公主想要贬低也实在是说不出口，好在这丫头气质不行，明明是皇家出身，看看那拱肩缩背的样子，一股小家子气，倒叫她好受了些。
只如今大公主的教养归在了何皇后的头上，永安长公主便是想说一说，也有些顾忌，便只道：“大公主，听说皇后娘娘给你派的掌事姑姑，好端端的就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皇后还没说话，长公主倒质问上了，这把枪可真是尽职尽责。
何皇后站在一边但笑不语，显然也等着长华的回答。
长华正要开口，就听皇帝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向长公主道：“阿慈，年前长华染了风寒，好几日高热不退，险死还生，怎不见你问，反对一个小小宫人如此关心？”
哎呀，这话说到了长华的心坎上，她的眼中迅速弥漫了一层水雾，又是委屈又是感激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虽没甚表示，可那目中分明都是心疼。
何皇后倒也知道这件事，只是，当时刘氏的信中甚是轻描淡写，她便没在意，竟不知大公主那一场病会如此严重。
她看了长华一眼，只见初初长成的姑娘纤腰一束，甚是清瘦，她只觉得有些可惜，但又有庆幸。
这丫头对她来说无甚威胁，但也甚是碍眼，若能一病而殁，倒也清净，不过，身为皇后，她自然要担些干系，可为了这么个无足轻重之人叫人诟病，好像也不值。
一时间何皇后有些矛盾，不过转念一想，这次春狩吐谷浑的王子也来了，他来示好，自然便有代价，如此看来，这丫头还是活着的好，活着，还能有些用处。
永安长公主哑口无言，皇帝的诘责虽然并不词严厉色，但她对这个皇兄还是甚为敬畏，闻言便辩解道：“陛下，韶慈并不知大公主还遭此劫难，那掌事宫女之事也是道听途说，如今不过是见了大公主随口问问罢了……”
对永安长公主这副模样，皇帝毫不意外，皇妹不喜陆照容，对她所出的女儿也不待见，他早便知晓。
说到底，阿慈心中还恨着阿容罢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也不跟永安长公主计较，只看向了长华道：“你回去吧，明日祭祖，再来拜见。”
皇帝开了口，何皇后与永安长公主也就没再多说，长华一一行礼，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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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华依言起身，还未说些拉好感的话，就听皇帝快速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放心，朕会补偿与你。”
长华：“……”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这么容易就苦尽甘来了？
这世上还能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多年以来形成的认知，让她从来不敢奢望皇帝会说这句话。
有时候她会想，皇帝还记不记她这个女儿？
让她在皇陵长大，虽是她的阿娘陆淑媛的意思，可皇帝真的疼爱她，为什么不肯将她接走？
或者，莫非她的阿娘做了什么错事，所以被罚在皇陵，她这个女儿也一并受了牵连？多年以来不曾亲近与她的舅家陆氏，似乎也能证实这一点……
但自然无从确定。
种种缘由，长华想过很多，年幼的心里埋下了疑惑，却没有释疑的机会，她便只能将这黑沉沉的念头压在心底。
月月复年年，那些阴暗的猜测、狂悖的愤怒渐渐沉淀成了阴郁，笼罩在长华那简单又枯燥的世界里，叫她难以抛开，更难以开怀。
若非此前那一梦，如今的她只怕还纠结在这样的怀疑与怨愤中，可看过了梦中世界的种种，沧海桑田，星移物换，生死难料，世事无常……她的心变大了，那点念头虽然还在心上萦绕，却再不会遮挡全部。
而在这样一个不再期盼的时候，长华却听到了幼时的她最盼望的话。
欣喜是没有了，她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还有些控制不住的轻嘲。
对自己，也对她这所谓的父皇……
补偿，永远消弭不了伤害，不过是对愧疚的欲盖弥彰罢了。
但也好过没有，毕竟，如今的长华早已看开，她不觉得自己受到了亏欠，那这补偿便是意外的收获。
于是长华露出了笑容，尚未谢恩，便听外头传来了汲平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长公主驾到——”
何皇后？长公主？
长华敛了笑，做出一副乖顺的模样来，向一旁退了退。
这一番变化虽是在皇帝面前完成的，但长华一点都不担心被皇帝发现，因为变脸的不止她一人，她发现，汲平那声音响起之后，皇帝的面色也瞬间变了，一身威势散了一半，换了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倒叫她叹为观止。
皇帝对上长华愕然的小表情，竟还朝她挤了挤眼睛，长华好笑的同时，又觉出了一阵心酸。
感情，皇帝这个位置如此难坐？
那何氏的嚣张，得成了什么样子？
厚帘被侍人向两边掀开，从中走进一个华贵的妇人，只见她穿着一身暗金色的锦衣，发笼蔽髻，南金翠翼，明珠星列，贵气逼人，正是皇后何苕君。
何皇后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戴着蔽髻的贵妇人，便是长公主穆韶慈。
皇帝在前，长华自然不能先向皇后和长公主行礼，她静静地站在一边，余光发觉何皇后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她也只当没瞧见，至于长公主那不善的目光，长华早有预料，自也不放在心上。
待何皇后与长公主向皇帝行过礼之后，长华才向何皇后与长公主见礼，态度虽恭顺的不行，但何皇后和长公主不约而同地都觉得不对劲，但这种不对劲只是她们隐隐的感觉，真要对长华的言行举止挑剔一番，却又挑不出什么错来。
两人便以为是自己不喜这丫头，故而有这种感觉，一时间倒都没在意。
但她们这一趟便是来看长华，又岂能轻易放过？
何皇后先就笑道：“大公主及笄了，这容貌身段倒是更甚陆淑媛，本宫看了真是欢喜。”
永安长公主哼了一声，挑剔地看了长华一眼，越看越生气。
陆照容当年便是有名的南国淑女，容貌气质没的说，这大公主竟也巧长，完全继承了她娘的美貌，就算低眉敛目地站着，也是个美人模样，永安长公主想要贬低也实在是说不出口，好在这丫头气质不行，明明是皇家出身，看看那拱肩缩背的样子，一股小家子气，倒叫她好受了些。
只如今大公主的教养归在了何皇后的头上，永安长公主便是想说一说，也有些顾忌，便只道：“大公主，听说皇后娘娘给你派的掌事姑姑，好端端的就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皇后还没说话，长公主倒质问上了，这把枪可真是尽职尽责。
何皇后站在一边但笑不语，显然也等着长华的回答。
长华正要开口，就听皇帝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向长公主道：“阿慈，年前长华染了风寒，好几日高热不退，险死还生，怎不见你问，反对一个小小宫人如此关心？”
哎呀，这话说到了长华的心坎上，她的眼中迅速弥漫了一层水雾，又是委屈又是感激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虽没甚表示，可那目中分明都是心疼。
何皇后倒也知道这件事，只是，当时刘氏的信中甚是轻描淡写，她便没在意，竟不知大公主那一场病会如此严重。
她看了长华一眼，只见初初长成的姑娘纤腰一束，甚是清瘦，她只觉得有些可惜，但又有庆幸。
这丫头对她来说无甚威胁，但也甚是碍眼，若能一病而殁，倒也清净，不过，身为皇后，她自然要担些干系，可为了这么个无足轻重之人叫人诟病，好像也不值。
一时间何皇后有些矛盾，不过转念一想，这次春狩吐谷浑的王子也来了，他来示好，自然便有代价，如此看来，这丫头还是活着的好，活着，还能有些用处。
永安长公主哑口无言，皇帝的诘责虽然并不词严厉色，但她对这个皇兄还是甚为敬畏，闻言便辩解道：“陛下，韶慈并不知大公主还遭此劫难，那掌事宫女之事也是道听途说，如今不过是见了大公主随口问问罢了……”
对永安长公主这副模样，皇帝毫不意外，皇妹不喜陆照容，对她所出的女儿也不待见，他早便知晓。
说到底，阿慈心中还恨着阿容罢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也不跟永安长公主计较，只看向了长华道：“你回去吧，明日祭祖，再来拜见。”
皇帝开了口，何皇后与永安长公主也就没再多说，长华一一行礼，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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