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豫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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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数日，长华与穆元景只在献殿进香时见过，见了也是冷冷清清，长华神色淡淡，穆元景一味默然，两人一下子回到了之前穆元景初来皇陵时的模样。
汤阿姆每每看见都要叹息，可她也知道，公主和三殿下之间的关系很难缓和——公主夜归后的第二日，三殿下的表兄卢瀚凝便离开了皇陵，三殿下这样做，公主能不更气么？
能维持眼下的局面，已是公主极大的忍让。
临近年节，皇陵之外热热闹闹，便是皇陵内，为了准备年终的祭祀，一成不变的庄严肃穆中也多了些烟火，尤其是豫章王带着外孙王玄思到来之后，静斋中也热闹起来。
豫章王当然是来拜祭先帝的，但他往年不来，偏偏今年来了，自然也是听了豫章王妃的话，知道皇陵中长大的小公主竟也对火丹感兴趣，这才起了兴致，不顾严寒而来。
身为亲王，豫章王这一趟来竟然只带了三个随从，其中两个还是王玄思的侍者，算得上是轻车简从了。不过带的人虽少，这老叔祖的架子却端的足，神神气气的，一双眼睛精光湛湛，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老人家。
咦，说好的清净无求呢？
对这位老王爷，长华没什么了解，只根据传闻有些印象，但相处了不到半日，她便发觉之前的印象与老王爷的真实做派委实大大不符。
拜祭完先帝与太后之后，豫章王便在长华与穆元景为他置办的洗尘宴上开始展现他那清奇的画风，只听他唤着长华的小名，道：“阿秾啊……”
这里还挺正常。
阿秾这个小名是陆淑媛为长华起的，只可惜她早早病逝，长华这小名儿便再没人叫，还是豫章王妃来为她行笄礼，两人说到投契处，长华告诉豫章王妃的，没想到豫章王妃连这个都跟豫章王说了。
不过，豫章王是长辈，这么叫长华也没错。
不料，之后豫章王竟挤着眼睛眉毛，嫌恶地看着长华道：“你说说你，小小年纪，看什么丹书？又是个女儿郎，真真是不务正业！”训完长华，豫章王又瞪向自己的外孙王玄思：“哼，这小子就是沉迷此道，不思上进！身为名门子弟，非要学些歪门左道，简直不可理喻！”
听着豫章王好不直接的批评，长华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传言不是说这位七叔祖淡泊名利，醉心炼丹，是个再朴实不过的老人家么？怎么这样子跟传闻一点不一样啊？
而且，豫章王妃亲口说了，老王爷前阵子炼丹时丹炉炸了，还差点伤了眼睛，这明明是个技术狂人的人设，怎么豫章王批判起这炼丹来，竟是如此的义正辞严？
长华有些分辨不清了，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她不禁看向了坐在穆元景下首的王玄思。
王玄思乃是王氏主支弟子，祖母便是吴兴大长公主，如今王氏虽然式微，可也仍旧是门阀世族，王玄思又有吴兴大长公主和豫章王这两位亲祖和外祖，身份自然高贵，在大祁名门士子中也是有名的翩翩佳公子。
他未及弱冠，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但气质温润，一双眼眸常常带笑，同他那外祖父如今的模样恰恰相反，一看便是个极好相处之人。
见长华的目光看过来，王玄思也有些无奈，对自己那位惯爱口是心非作弄人的外祖父，他也是没眼看，于是便回了长华一个无奈的笑。
他这一笑，长华便明白了，豫章王怕不是反讽？再看气呼呼的老王爷，她只觉得有趣。
豫章王人老成精，还能看不见长华和王玄思之间暗戳戳的眉来眼去？
他眨了眨眼，咳了一声，正色道：“炼丹之术，小道尔，小炼怡情，却不可沉迷，迷则生妄，人将不人也！”
这话却是正理，长华听得一愣，赶忙收了嬉笑的心思，点头道：“七叔祖说的是。”
豫章王正经训话，穆元景和王玄思也纷纷垂首应了。
老王爷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自然地道：“阿秾，寿奴，你们都是好孩子，切记不可耽于享乐，不可被外物迷失心智，需严以律己，谨言慎行，否则，大祸必在眼前，切记切记。”
这却是长者之言，长华与穆元景便起身，对豫章王拜了一拜道：“多谢七叔祖教诲，我们定会铭记于心。”
“嗯，”豫章王抬了抬手，忽然莞尔一笑道：“这是你们姑祖母吴兴大长公主叫我跟你们说的，你们只需感激她便是。”
长华：“……”
穆元景：“……”
合着方才豫章王都是在角色扮演？
姐弟两人被震在当场，简直目瞪口呆，随后便是哭笑不得。
七叔祖真的是……
说他太胡闹，上面这些教诲也未必没有他自己的意思，尤其是除了炼丹的那些话，可说他长者慈爱，他这又未免……太儿戏了些。
但，人家毕竟是叔祖，长华只愣了一瞬，便忽视了豫章王眼中的戏谑，诚挚道：“七叔祖与姑祖母对我们一片慈心，我们岂能不知？阿秾多谢七叔祖，将来有机会，也必会去姑祖母面前亲自拜谢。”
穆元景也点了点头，只重复道：“多谢七叔祖，多谢姑祖母。”
两个小辈都这么上道，又是这么的虔敬，豫章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好了，你们不嫌吴兴啰嗦便是，赶紧入座吧，别耽误我吃饭。”
说完真个自顾自地吃起来，胃口倒是好的很，吃了两口他又想起了什么，向王玄思道：“阿宝，你祖母不是给阿秾和寿奴带了礼物？”
长华心中一喜，面上笑得却越发端庄得体，只亮着眼睛看向一身风雅的王家“阿宝”。
虽是隆冬，王玄思却穿着一身青衣，越发显得玉树临风倜傥风流，这样一个俊雅公子，不想却有一个如此……咳咳，接地气的小名。
对自己这个小名，王玄思也是颇为无奈，可祖母和外祖却偏爱这么叫他，在家叫尤嫌不足，还在外头叫，他也只能被迫习惯了。
王玄思面不改色，笑吟吟地道：“祖母她老人家本也打算一起来皇陵，拜祭先帝和太后，再来探望大公主与三殿下，只是近来染了风寒，一时出不得门，便差我带了礼物，送与大公主和三殿下。”
这位姑祖母可真好，人没来礼物却到了！
长华顿时眉开眼笑：“辛苦王兄了，姑祖母仁厚慈爱，我孺慕已久，只是不能亲去她老人家面前聆听教诲，委实是憾事。”
长华说得情真意切，一旁的穆元景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根本不看自己，他的心中凉下去，便又垂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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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亲王，豫章王这一趟来竟然只带了三个随从，其中两个还是王玄思的侍者，算得上是轻车简从了。不过带的人虽少，这老叔祖的架子却端的足，神神气气的，一双眼睛精光湛湛，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老人家。
咦，说好的清净无求呢？
对这位老王爷，长华没什么了解，只根据传闻有些印象，但相处了不到半日，她便发觉之前的印象与老王爷的真实做派委实大大不符。
拜祭完先帝与太后之后，豫章王便在长华与穆元景为他置办的洗尘宴上开始展现他那清奇的画风，只听他唤着长华的小名，道：“阿秾啊……”
这里还挺正常。
阿秾这个小名是陆淑媛为长华起的，只可惜她早早病逝，长华这小名儿便再没人叫，还是豫章王妃来为她行笄礼，两人说到投契处，长华告诉豫章王妃的，没想到豫章王妃连这个都跟豫章王说了。
不过，豫章王是长辈，这么叫长华也没错。
不料，之后豫章王竟挤着眼睛眉毛，嫌恶地看着长华道：“你说说你，小小年纪，看什么丹书？又是个女儿郎，真真是不务正业！”训完长华，豫章王又瞪向自己的外孙王玄思：“哼，这小子就是沉迷此道，不思上进！身为名门子弟，非要学些歪门左道，简直不可理喻！”
听着豫章王好不直接的批评，长华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传言不是说这位七叔祖淡泊名利，醉心炼丹，是个再朴实不过的老人家么？怎么这样子跟传闻一点不一样啊？
而且，豫章王妃亲口说了，老王爷前阵子炼丹时丹炉炸了，还差点伤了眼睛，这明明是个技术狂人的人设，怎么豫章王批判起这炼丹来，竟是如此的义正辞严？
长华有些分辨不清了，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她不禁看向了坐在穆元景下首的王玄思。
王玄思乃是王氏主支弟子，祖母便是吴兴大长公主，如今王氏虽然式微，可也仍旧是门阀世族，王玄思又有吴兴大长公主和豫章王这两位亲祖和外祖，身份自然高贵，在大祁名门士子中也是有名的翩翩佳公子。
他未及弱冠，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但气质温润，一双眼眸常常带笑，同他那外祖父如今的模样恰恰相反，一看便是个极好相处之人。
见长华的目光看过来，王玄思也有些无奈，对自己那位惯爱口是心非作弄人的外祖父，他也是没眼看，于是便回了长华一个无奈的笑。
他这一笑，长华便明白了，豫章王怕不是反讽？再看气呼呼的老王爷，她只觉得有趣。
豫章王人老成精，还能看不见长华和王玄思之间暗戳戳的眉来眼去？
他眨了眨眼，咳了一声，正色道：“炼丹之术，小道尔，小炼怡情，却不可沉迷，迷则生妄，人将不人也！”
这话却是正理，长华听得一愣，赶忙收了嬉笑的心思，点头道：“七叔祖说的是。”
豫章王正经训话，穆元景和王玄思也纷纷垂首应了。
老王爷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自然地道：“阿秾，寿奴，你们都是好孩子，切记不可耽于享乐，不可被外物迷失心智，需严以律己，谨言慎行，否则，大祸必在眼前，切记切记。”
这却是长者之言，长华与穆元景便起身，对豫章王拜了一拜道：“多谢七叔祖教诲，我们定会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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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家毕竟是叔祖，长华只愣了一瞬，便忽视了豫章王眼中的戏谑，诚挚道：“七叔祖与姑祖母对我们一片慈心，我们岂能不知？阿秾多谢七叔祖，将来有机会，也必会去姑祖母面前亲自拜谢。”
穆元景也点了点头，只重复道：“多谢七叔祖，多谢姑祖母。”
两个小辈都这么上道，又是这么的虔敬，豫章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好了，你们不嫌吴兴啰嗦便是，赶紧入座吧，别耽误我吃饭。”
说完真个自顾自地吃起来，胃口倒是好的很，吃了两口他又想起了什么，向王玄思道：“阿宝，你祖母不是给阿秾和寿奴带了礼物？”
长华心中一喜，面上笑得却越发端庄得体，只亮着眼睛看向一身风雅的王家“阿宝”。
虽是隆冬，王玄思却穿着一身青衣，越发显得玉树临风倜傥风流，这样一个俊雅公子，不想却有一个如此……咳咳，接地气的小名。
对自己这个小名，王玄思也是颇为无奈，可祖母和外祖却偏爱这么叫他，在家叫尤嫌不足，还在外头叫，他也只能被迫习惯了。
王玄思面不改色，笑吟吟地道：“祖母她老人家本也打算一起来皇陵，拜祭先帝和太后，再来探望大公主与三殿下，只是近来染了风寒，一时出不得门，便差我带了礼物，送与大公主和三殿下。”
这位姑祖母可真好，人没来礼物却到了！
长华顿时眉开眼笑：“辛苦王兄了，姑祖母仁厚慈爱，我孺慕已久，只是不能亲去她老人家面前聆听教诲，委实是憾事。”
长华说得情真意切，一旁的穆元景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根本不看自己，他的心中凉下去，便又垂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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