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_童养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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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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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二人明明并不同班,但每逢百人同时到场的校场武课上,总会冤冤不解地针锋相对任谁都不会觉得这代表友好热络。

  若这俩姑娘中间再搅和进一个贺征,啧啧怕是能打到整个讲武堂不剩半片屋瓦。

  令子都歉意又无奈地苦笑语气温和莫名带了点安抚的意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沐青霜没说话,不咸不淡地哼哼两声就静静看着他明艳小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假笑。

  令子都被她那奇怪的假笑闹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又退了半步,后背都贴墙上了。

  他清了清嗓子,斟酌用词点到为止:“你点人头没点准,这几日,我班还少了个齐嗣源。”

  虽说令子都与沐青霜从前并无太多交情可毕竟邻班同窗两年,彼此不至于陌生到一无所知。

  他相信身为利州都督沐武岱的女儿,沐青霜胡闹归胡闹在大事上却绝不是个稀里糊涂的小姑娘。

  甲班二十人可以说是讲武堂最拔尖的二十人而贺征、周筱晗、齐嗣源则是这二十人中最尖尖那一拨。

  讲武堂最出色的三个学子同一时间得了主事官允准下山之后所有师长在其他生员面前对此事都避而不谈……

  沐青霜拿指尖轻点着下颌心中顿悟:这三人并非告假离开,定是接了隐秘才使命下山的。

  虽说他们这些人眼下还不是军籍,可赫山讲武堂毕竟是为前线培养将官的地方。作为这届学子中的佼佼者,贺征等三人临时被军府征调去帮忙做些生面孔才更方便做的事,这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见她面色稍霁,令子都松了一口气:“我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其中详情估计你也不知道多少,还不是只能跟我一样靠猜,”沐青霜笑笑,并不与他为难,“行了,之前那事就揭过,我不会再为此寻你晦气。”

  见她似要转身离去,令子都心中汗颜,忙叫住她。

  “沐青霜,我是当真不知你不识水性的。”

  令子都想想也是后怕,郑重地向她行了一个歉礼。

  他那歉礼实在隆重,寻常根本不该出现在同辈之间。沐青霜被吓了一大跳,瞪着眼儿往后蹦了出老远。

  “令子都你什么毛病!无端端行这么大礼做什么?!”

  令子都正色道:“毕竟我险些酿成大祸,你虽不计较,我却心中难安……”

  毕竟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人,当时义气上头,只想着帮贺征拦着她点以免旁生枝节要误正事,却没周全考虑后果。

  这几日沐青霜在医官处养病没来上课,他心中本就愧疚不安,方才又得知沐青霜这回险些因自己的莽撞举动丢了性命,他的负疚感愈发深重,却又不知该如何弥补。

  沐青霜“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江湖。”

  “不然,”令子都认真想了想,诚恳提议,“下回负重泅渡演练时,你再将我踹下去一回吧?”

  沐青霜没好气地笑着摆了摆手:“我看你不是令子都,分明就是疯子都。懒得理你。”

  赫山讲武堂设在赫山南麓,半隐于山巅。

  照规矩,武学生员每年只有夏季与冬季的两次长休时才能回家,平日未得主事官允准不得擅离,最多偷摸翻墙溜去山下的赫山镇,打打牙祭放放风。

  除此之外,他们若想彻底撒欢,便只有等着诸如负重泅渡、丛林遭遇或实战骑射这类需到山间场地进行的武学科目了。

  熬过两日经学课程后,他们总算迎来了印从珂的实战骑射课。

  这门课程是百人大课,五个班的学子陆续进入西山校场后,场面立时欢腾得宛如过年。

  印从珂出身行伍,授课最重实用,素来不讲什么花里胡哨的大道理,一进校场就是各种“惨无人道”的对抗,完全将这些孩子当做自己麾下的大头兵,半点不手软。

  偏这些家伙们很吃她这套。

  “……今日除了要练骑射中的准度之外,还要练胆。”印从珂扫视全场,笑得不怀好意。

  乌泱泱列阵立在土台下的学子们顿时眼中放光,有人甚至摩拳擦掌地笑咧了嘴。

  “印教头从不叫人失望,回回都有新花样!”

  印从珂脚尖往前一送,将一颗小石子准确踢向说话的纪君正。

  “列阵之时,未得将官允准随意出声,军棍杖三!”

  纪君正立刻噤声,捂着被石子击中的腹部缩得跟鹌鹑似的其他人则强忍幸灾乐祸的笑意垂下脸去。

  毕竟不是真的大头兵,印从珂倒没当真叫人来行军法。见他老实了,便接着宣布今日规则。

  不得不说,今日玩得有些大。

  两人隔着不足百步的距离立马对峙,双方背后各一个草靶,各自的目标正是对面那个靶子,每轮各发十箭,以最终总计上靶环数定输赢。

  这就意味着对战时不但得尽力命中,还需想办法挡住对面射来的箭。

  校场实训所用木箭并无箭簇,可尾端却是削尖成箭簇的形状,虽不致死,皮外轻伤在所难免。

  今日非但不能躲,还得想法子正面迎上去挡

  虽说会有面罩、布甲做防护,可人在那电光火石间自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印从珂所说的练胆,就是要他们克服这种本能。

  “双方在马背上持弓,不执盾,要拿什么挡,你们自己个儿琢磨去!反正,若因马匹受惊被摔下来的,算输被吓得调转马头找地儿躲的,也算输!输的人今晚留下,将这一百匹马全刷干净!”

  印从珂满意地看着孩子们精彩变幻的脸色,潇洒敲响了鸣金锣。

  “抽签!”

  满场沸腾,丁班、戊班的孩子们笑闹起哄最为大声。

  “印教头你也太魔性了,怎么想出这么凶残的法子来的!”

  “各位同窗,生死有命,要留骨气在人间啊!若是不幸抽中甲班的人,谁哭谁是狗!”

  纪君正抽到了隔壁丁班的段和年,乐得一蹦三尺高。

  他在骑射科目上是百人中垫底那一拨,可巧段和年比他都不如。

  “恭喜啊,”沐青霜将手伸向签筒,扭头对纪君正笑道,“菜鸡互啄。”

  “要你废话!赶紧抽了走开,”纪君正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还等着看谁是抽中令子都的那个天选之子呢。”

  其实不独纪君正,此刻围在签筒旁的人全都在等这个结果。

  在被所有师长寄予厚望的甲班二十人中,虽有贺征、周筱晗、齐嗣源三人珠玉在前,紧随这三人之后的令子都却并不逊色。

  他于实战骑射这门科目上尤其出众,两年来在校场从无一箭虚发,连印从珂都说过他就是个天生的神箭手。

  说难听些,今日谁若抽中令子都,那真是八辈子没烧过高香,注定是要留下来刷马的碎催。

  沐青霜嗤笑着拿起手中的签定睛一看,笑容顿时凝固

  “纪君正!我打死你个乌鸦嘴!”天选之子沐青霜,刷马预定。

  其实沐青霜在骑射科目上的表现并不弱,以往战绩在百人中能排进前三十,简直可说是戊班在这门课上最后的骄傲。

  奈何令子都是骑射科目的百人榜首,她实在不够给人塞牙缝的。尽管令子都因心有愧疚而尽力放水,她还是毫无意外地一败涂地。

  好在她不是个输不起的姑娘,傍晚散课后便老老实实留下来刷马。

  因有不少平局,甲班又少了三人,今日最终的输家就只十几人。

  这十几个难兄难弟、难姐难妹每人分得十匹战马,蔫头耷脑地赶着马往河边去。

  训练这一日下来,大家都累得两眼无神,各自能顾着自己那十匹马就不错了,也没谁分神留心走在最后的沐青霜。

  令子都这个本该离开的胜者却一路跟着沐青霜到了河边,抢过了她手里的刷子。

  “干嘛?胜者的怜悯?”沐青霜没好气地撇撇嘴,“我可是要留骨气在人间的,不稀罕。”

  “之前的事我心里还是过不去,你就给我个机会赎罪吧,”令子都不以为意地笑笑,低声道,“你怕水,躲远些。”

  沐青霜一听又是这事,忍不住就笑了,伸手就要抢回那刷子:“一码归一码,我输了就是输了,两回事。要赎罪咱们换别的,你……”

  这一个抢一个挡的纠缠之下,沐青霜没留神就踩进地上小土坑,一个趔趄就撞向令子都。

  令子都忙不迭伸手想环住她,却见眼前一道青色残影划过,将沐青霜从他面前卷走了。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在河边刷马的十几个人全都瞪眼看过来。

  与沐青霜交好的敬慧仪轻咳一声,唇角止不住微扬,最终选择扭头视而不见

  青霜此时绝对并不希望任何人过去扶她。

  毕竟她压着的人是贺征。

  沐青霜抿着唇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沐将军,大局为重啊。”纪君正状似语重心长、实则不怀好意地坏笑着。

  沐青霜没好气地在桌案下绷直了脚尖,照着他的椅子腿儿上重重一踹。“我可去你的大局为重吧!想都别想。”

  以贺征在甲班的声望,毫无疑问是领甲班中军的人选。甲班人向来自律,此次考选又事关他们的前途,到时肯定是当真的战场对待。若贺征带头让他们跟着对戊班放水,他们就算全无异议,心中却未必没有怨言。

  沐青霜从小就对贺征维护至极,自然不肯让他在同窗间声望受损。

  “这事你别再提了,不然我真的打你,”沐青霜压着嗓子,气音浅清却不容反驳,“我是要去找他,却不是为着这事。”

  方才夫子说,考选时汾阳郡主赵絮会亲临挑人,这才是沐青霜最不安的事情。

  贺征是讲武堂百人榜首,只要他正常发挥,被赵絮挑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沐青霜怕的就是这个。

  她不要贺征被挑走。

  此次考选要求生员们各带三日份口粮,在假拟敌军的防御阵势下穿过百里山路,抵达指定地点者即通过上半年学业测试若在过程中还能顺手收割些邻班人头,那就算是额外战绩。

  既是各班成伍,每个队伍自就需要有一名坐镇中军的“主帅”人选。

  讲武堂主事官有令,“主帅”人选由各班学子自行推举,无论夫子还是教头都不插手此事。

  放课的撞钟声响起后,王夫子笑捋胡须,在戊班一片哀嚎中飘然离去。

  戊班众人纷纷涌向课室末排,将沐青霜围了个水泄不通。

  “青霜,咱们怎么办?挑谁做副将?”

  “咱们同哪个班结盟?”

  “咱们什么策略?攻还是防?”

  众人眼巴巴觑着沐青霜,七嘴八舌地认真发问。

  在讲武堂,上至主事官,下至夫子、教头,甚至邻班同窗,谁也不觉得这二十一人中能横空出个璀璨将星。

  就连他们各自家里人,也只是希望他们能安生混满三年到结业,不出外去惹是生非,多少学点有用的,别真成了草包纨绔,将来能不功不过分担些自家事务,这就算谢天谢地了。

  因此,五日后的考选对他们来说原本没什么了不起,“提前结业进入汾阳郡主麾下”这样的机会,甚至是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

  可他们毕竟也在讲武堂受教两年,又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虽不愿被赵絮挑走,可若叫他们束手就缚、全班齐齐落马,为别班的辉煌战绩添砖加瓦,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尤其是沐青霜,最最丢不起这人。

  此次考选的结果不但会上呈军府,还会通报至利州各军。也就是说,她的父兄一定会看到她的战绩。

  她再不济也不能沦落进“阵亡名单”里,至少得全须全尾撑过考选全程,否则会被父兄活生生从夏天嘲笑到过年。

  沐青霜两手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地瓮声部署道:“七人一纵,左翼听敬慧仪号令,右翼归纪君正,中军六人跟我。”

  这群人一道勾肩搭背胡闹了两年下来,默契自不待言。也不必谁发话,大家各自按照自己的实力排名站定阵营。

  按常规战术,主帅通常会将自己手中实力最强的人拢在中军

  此刻戊班三队人就是这样分的。

  沐青霜托腮望着眼前三纵人马,竖起食指摇了摇。

  “惯例的打法是两翼死保中军。可用兵之道,愈是劣势愈要讲究出其不意,否则很难翻盘。”

  为保证己方在最小战损内收获最大战绩,少不得有人要盯着最弱的丁班、戊班往死里打。

  “而他们若想最大限度保存实力、减少自己的战损,必定率先剪除咱们相对较弱的两翼人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直接与中军冲突。”沐青霜笑得贼眼溜溜,小狐狸似的。

  不明就里的人见她平日胡闹,在学业上也无亮眼表现,便总以为她只剩一张漂亮小脸儿。

  可她到底是沐家姑娘,自小随父兄在利州军军营进进出出,许多事是刻进她骨血里的。

  “你的意思是,将强些的人放在两翼,中军反倒去做肉盾、靶子?”敬慧仪略作沉吟后,毅然道,“那左翼给你,中军我来。”

  她明白沐青霜不能输得太难看,否则在父兄面前不好交代,便自觉要为小姐妹扛起重担。

  沐青霜笑着轻摇臻首:“那些家伙都快成精了,若瞧见中军不在我手里,用膝盖想都能明白咱们打的什么算盘。”

  要保证这个计策顺利实施,中军必须由她来领。

  “咱们用中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两翼的人能冲过去一个算一个,”沐青霜懒洋洋笑着环视众位同窗,“这回咱们的中军就等同送死前锋,阵亡风险极大。诸位,选我这边儿的人自己心里有个数啊。”

  排兵布阵后,下一个议题就是结盟了。

  别看纪君正平日光会嘴碎,到底是朔平纪家的小少爷,审时度势不落人后,很快就将局面琢磨了个大差不离。

  既沐青霜先前已强硬否决了“请贺征放水”的提议,纪君正便道:“甲班肯定志在必得,咱们只能躲着走。若不幸与甲班的人正面遭遇,大家就各安天命,看谁家祖坟埋得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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