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吃醋_太子的外室(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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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吃醋

  翌日,清音早早便出去打听,中午回来后一脸高兴。

  她从门童那得知,沈老太太去城郊的时思寺上香,本是五日的行程,竟不知因何缘故,突然回京了,现下马车已经进城了。

  阮菱放在手里的汤匙,美眸瞪圆,显然有些诧异。

  按照前世的情形,应是这两日,可也没这么快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阮菱来不及想这些了,匆匆坐到铜镜下,拿起篦子,又招呼清音:“快,梳妆!”

  这次,她必得赶在大舅母王冉前头见到外祖母。

  热闹的东京望街上,商贩行人,络绎不绝,顽闹孩童踢着毽子满大街蹦跳,不远处,几辆刻着“沈”字徽记的香车,伴随着辚辚之声缓缓行来。

  巷子口,沈家大娘子王氏站在府门前,搓着手等候。

  秋风萧瑟,又是站在风口处,一旁的婆子体贴的替她披上披风,高兴道:“大娘子,今儿真是个好日子,霜姑娘的生辰,恰逢老太太也回来了。府里几个姑娘,老太太向来最疼咱们屋这个,霜姐儿得知消息,已在府里乐腾一上午了,就等着庆生了。”

  听到自己女儿,王氏弯唇:“是啊,今儿是霜儿的好日子,晚上,我们一家人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眼看着马车渐渐停缓,王氏眼角的笑意流露出来,正准备上前迎接母亲时,巷子里突然出现一声极为柔弱,凄凄的女声。

  王氏瞳眸骤然一缩,脚步怔在了原地。

  沈老太太甫才下车,便瞧见眼前多道娇娇的身影,眉眼含泪,泫然欲泣,花儿般的容貌,正和她嫡出的二女儿沈从染七分相似。

  阮菱跪拜到沈老太太身前,鼻尖红红的,似是极力隐忍着。半晌,从喉腔溢出一句:“外祖母。”

  娇娇柔柔,带着可怜见儿委屈的声音宛若飘洒的羽毛,直直的挠进老太太心里。

  沈老太太只恍了一瞬,就认出了自己的外孙女。她颤颤巍巍上前,扶起了阮菱,待对上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容,自己也是忍不住眼眶一酸。

  “是菱儿,菱儿啊……”

  “外祖母!”

  阮菱扑进沈老太太怀里,贴着那许久未见的温暖,终是忍不住低低哭了起来。她哭的伤心,沈老太太亦是动容,祖孙俩就这么站在沈府门前,哭成一团。

  王氏身侧的婆子看不过眼,低声提醒道:“大娘子,这……”

  “我心里有数。”王氏一双漂亮的凤眸狠狠的剜在阮菱身上,声音阴沉似水。

  好啊,好个阮家女。

  她一早便知道沈从染入狱,特地在家里立了规矩,不准提这事儿,眼下,这阮菱竟然自己投奔上门来了,难道长平侯府想不出办法,要来连累她沈家么?

  谁人不知沈从染毒害皇后,那可以一国之母,泼天的罪名,放眼整个东京城,也没人能救得了,岂是她们这样的门户能担得起的。

  王氏眼见阮菱后边的丫头还背着包袱,便知她是来投奔的,面上不作颜色,心里却是憋了一肚子火,这么个烫手山芋甩过来,她家还要不要过日子!

  王氏又等她们哭了好一会儿,这才疾步过去,保养极好的手扶着老太太,美艳的玉面看向阮菱,“呀”了声:“这不是菱儿么,瞧这可怜见的,哭的这般伤心。快,莫哭了,莫哭了。老太太,您也是,见到菱儿应该是高兴事儿,怎的一个两个都哭了起来,倒叫我们跟着伤心了。”

  说着,王氏象征性的抹了抹眼角。

  阮菱一双水眸红彤彤的,水洗过一样,她俯身拜了拜:“菱儿见过舅母。”

  王氏匆匆瞥了她眼,便转过身忙喊着沈府下人,训斥道:“你们几个,还不快收拾门庭,让老太太和四姑娘进府安置!”

  一行人行至花厅后,落定。

  沈老太太看着坐下阮菱那张与沈从染七分相似的容貌,想到自己的女儿还在狱中不知遭受些什么,心就像是被揪在一起一样,疼的厉害。

  沈从染在狱中,她日夜惦记,不想染染的女儿也是个好样的,知道心疼娘。念及此,沈老太太哽咽道:“你这孩子,受苦了,受苦了。”

  阮菱急忙站起来:“孙女不苦,孙女只是担心阿娘,阿娘她……”

  沈老太太摆手:“乖囡囡,坐下。我此行去时思寺便是替你母亲祈福,希望上天庇佑她。”

  阮菱袖下的手紧了紧,语气焦急:“祖母,有些事儿若只是求真人是没用的。”

  “你说的这些,祖母焉能不知。”沈老太太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些:“自你母亲被扣在宫中后,我也是四处托人打听,你祖父生前好歹也是太傅,门生还是有的,祖母已托他们去打听。”

  说到这儿,沈老太太目光转向王氏,手点了点:“大娘子,你郎君打听的怎么样了?”

  被点名的王氏眼神一滞,脊背蓦地挺直了些,很快便殷切道:“母亲,我已让官人去打听了,刑部侍郎,大理寺少卿那他都问过。可是母亲,您也知,官人虽然是礼部侍郎,可礼部不比工部刑部,隔着一层部门,差了不少,在案子方面一向没什么话语权,我们便是心里有百般的焦急,也是无处使啊。”

  说到情深处,王氏不免又红了眼眶。

  悲悲切切的模样,仿佛真的要为沈从染哭一哭一般。

  老太太见她这样,也只是叹气。她虽为英国公独女,可毕竟是女子,官场上的事儿,丈夫死后,便不能像从前那般运作,儿子官职不高,且得慢慢熬。遍东京城里,说出去她们沈家那是累世的名门望族,钟鸣鼎食之家,可内里,却是虚亏一片。

  家里没有像开封府,六部,大理寺那样的实权派官员,说到底,还是不行的。

  屋内气氛顿时凉了下来。王氏没使上力,担心老太太不愿意,便寻个由头转移话题。

  她起身,眸里的关切就快要溢出来:“母亲,您车马劳顿也累了,不如先歇息歇息吧。这时候也不早了,菱儿既然来了便在府里先住一晚,待明日我遣了马车再给送到侯府去,咱们阮家女儿貌美,好不容易出了趟门,侯爷可是得惦记了。”

  阮菱看了王氏一眼,舅母果真和前世一般,话里话外都是软绵绵的刀子,稍有不慎,便是一刀血口子。

  沈老太太眼色一沉,当即摆手:“诶?怎的这就要撵我们四丫头走,我多久没见我外孙女了。菱儿不走了,就在府里住一段时间再说。她那个父亲也是没心的,不提也罢,不然也不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出来为母奔走。”老太太一针见血,似是知道阮菱此行何为。

  见老太太动了怒,王氏哪敢再说别的,脸上顿时赔着笑:“母亲说的是,儿媳欠考虑了。菱儿,你别怪舅母,最近家里事多,舅母也是糊了脑子了。”

  阮菱当即起身盈盈一拜:“舅母掌管全家,日夜操劳,菱儿不敢。”

  王氏笑盈盈道:“成,你多陪老太太说说话,舅母这就下帖子给你爹爹,明日一早便送去,免得他担心。你坐,舅母给你收拾屋子去。”

  沈老太太摆手:“不必,菱儿就住在我寿明堂了。”

  苛责之意,淋漓尽致。

  王氏在沈家是掌家大娘子,何时被婆母这般驳过。她失了面子,眼底隐隐泛红,顿了顿身子,便请安告退了。

  王氏走后,沈老太太眼眶泫然欲泣,又拉过了阮菱的手,屋内祖孙,因着沈从染的血缘,有着抹不开的愁绪。

  刘婆子关好门后,快步追上了脚步沉重的王氏:“大娘子,您真的要让四姑娘住在咱们府里?她母亲出了那事儿,可是个累赘哟!”

  王氏早就没好脸,语气阴恻恻的:“不然怎样?母亲执意让她留下,我还能不允?告到官人那又是我没脸。”

  她胸前郁结,咳了两声。官宦人家的大娘子,岂有清闲好做的?可她必须牢牢握住掌家之权。她在娘家地位有多高,来日霜儿在夫家腰板就有多硬。

  院里骤然起了疾风,乌云渐渐涌起,有遮天蔽日之势力。好好的一天晴天,说要下雨就下雨了。

  风吹拂院里的草木,哗啦哗啦作响,正如王氏此刻的心情。

  两人走过抄手游廊,来到东跨院,刘婆子瞧见二姑娘沈霜在踢毽子,犹豫道:“大娘子,那霜姐儿的生辰……”

  王氏头也不抬:“照常准备,只是不去正厅过了,等官人回来我们娘三过吧。看老太太这架势,怕是没工夫来看霜儿了。”

  刘婆子不解:“老太太最疼霜姐儿,她要是不过来,霜姐儿那岂能蒙混过去?”

  王氏脚步一顿,一张面赛芙蓉的脸顿时露出微笑,语气别有深意:“那就要看你怎么知会霜姐儿了。”

  刘婆子顿时心领神会,露出了和王氏一样的笑容:“奴婢懂。”

  ——

  夜深,东宫长定殿。

  纮玉携着风雨进来时,太子正在案上批阅公文。

  听见屏风后弄出来的声响,案上的人蘸着墨的笔未顿,头也不抬,淡淡问:“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纮玉褪了褪寒气,走进来道:“属下拿着您的腰牌去了一趟时思寺,以钦天监的名义,告知庙祝,法事冲撞东宫,那庙祝登时便让下边弟子清点人数,关寺。沈老太太顺利回京,四姑娘也跟着进了府。”

  他没敢说,时思寺今日还有好几场法会,从广西邀请来的大师,昨夜里已经到了,就等着在法会上讲经呢。

  太子掌中狼毫笔顿了顿,抬眼看他,眼色清冷,莹黄的烛光都未能将他的语气沾染半分暖意:“孤问的不是这个。”

  被那冷如寒潭的目光对上,纮玉喉咙动了动,霎时顿悟:“咱们的暗桩还说,沈老太太闲聊时,还说四姑娘身上好像还有着一段姻缘。”

  太子眼色一冷。

  纮玉继续道:“说是年少时的娃娃亲,沈老太太是英国公独女,在京中不少闺中密友,当中属与秋将军遗女最要好,秋老太太在世时,给四姑娘和她孙子定了亲,眼下那男子已长大,正是成恩伯府的大公子成渝。”

  “哦,就是那个科举一年就中了进士的成家大公子?”太子唇边讥笑了一句。

  “是。”

  太子放下笔,捏过一旁的玉盏。盏子里的茶已经凉了,方才端进来时没兴致,现下倒是想喝了。

  凉茶入喉,味甘苦涩,太子却无甚感觉,脸色仍旧清清冷冷的。

  “继续说。”他道。

  纮玉眼看着殿下将凉茶一饮而尽的动作,心已是提在了嗓眼里,他脑海不断思考,飞快的想着该怎么措辞合适。

  半晌,眼见着案上的人眉眼间已经有些不耐,纮玉梗着脖子,僵硬道:“殿下,听老太太和四姑娘的意思是,明日以沈家大房沈从文的名义邀请他来家中做客。”

  “沈老太太虽然家世尊贵,但到底是女眷,朝廷上不好走动,她此举定是有意将四姑娘与成渝联姻,借助成家的势头救她母亲。”

  若他没记错,成渝的父亲成恩伯现任礼部侍郎,位居六部之一,乃是朝中四品大员。

  说道联姻二字,太子挑了挑眉,眼底结了一层霜般。

  他睨了眼堂下的纮玉,半晌,嗤笑了一声:“孤知道了,下去吧。”

  仅仅那么一瞥,便是纮玉自幼便伺候在太子身侧,眼下也是前胸后背都浸湿个遍。殿下少言寡语,性子阴晴不定,眼下他定是对阮家女起了心思,但到底是什么心思,他还不得而知,偏就是这个不得而知,让他不知道怎么说话。

  若是哪句说错了,殿下虽不会重罚他,可那滋味也不好受。譬如小顾将军,便是弄坏了殿下最喜欢的那件墨色冕服,被打发去大营练兵,一晃,也快半月了。

  虽不是明着惩罚,可终日练兵那滋味,纮玉可是实实在在的体会过,上上个月,他说错一句话,也实打实去练了小半个月……

  直到退出长定殿,纮玉这才拍了拍脑袋。糟了!殿下那么明显对阮家女有意,他方才竟然忘记问问殿下需要需要他们出手。

  夜凉如水,一轮霜月遥遥挂在天际,晚风薄凉,吹散了满层的乌云。

  翌日,从东宫放出来的消息,大业宫皇家校场组织一场围猎,遍邀东京权贵,沈家,成家,阮家皆在邀请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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